言朗開啟門沒看見路遠,環視一週,又一一找遍了每個房間,發現家裡真的沒有人。他站在客廳中間突然失神,恐慌感一下子蔓延上來,走之前明明說好了在家裡等他的,人卻不見了。眼裡有些焦灼的狠意,名為失去的痛楚從千年前趕來,再次刺穿他的胸口。 故人不故言朗抓起外套轉身就朝玄關跑過去,開啟門正好看見路遠提著一堆東西,腳下還有一堆,大約是剛剛放下準備找鑰匙。路遠聽見開門聲抬頭看見他的眼神,胸口一滯,他呆愣愣地:“去哪裡?”言朗猛地想起來之前說去路遠家拿東西的事,看樣子是路遠等不來自己一個人回去了,他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表情就顯得有些生硬。路遠看著他一言不發,提起自己腳下的東西就轉身進屋,不明所以地在他身後思考是什麼事惹他生氣了,於是兩廂無言。過了好一會兒言朗緩和下來,道:“怎麼不等等我。”“不生氣啦?”路遠把臉湊過來仔細打量他,“我看老師那麼忙,反正東西也不多,乾脆自己去了。”路遠話一出口,言朗就在心裡開始了對自己的譴責,明明知道他是怕麻煩自己,還問這種話,顯得自己多無理取鬧似的。他知道自己不是生氣路遠擅自跑了,路遠有手有腳,自然有自己的自由,他氣的是自己無能,丟了重要的人一次,難道還要丟第二次不成?路遠的表情一向是豐富的,言朗表情的變化速度同樣不是蓋的,轉眼言老師已經調整成了知心大哥哥,哦不,知心小叔叔模式:“沒有生氣,有點餓了,又有些擔心你。”路遠看上去總是大大咧咧的,但其實比言朗心細得多,心知他有些話不會對自己說,於是也不深究,顛顛地將東西提進房間,言朗轉身進了廚房。吃完飯兩個人將從徐瑤那裡得來的所有人的社交賬號資訊整合了一下,除掉還活著的四個人和徐瑤,以及被選中下一個死去的毛球,剩下的四個死者是言朗的首要調查目標。“難道不應該先在毛球身上下功夫嗎?”路遠看著言朗在本子上圈出來的四個名字。“早先根據他的社交賬號查出了住處與身份,已經下了一個追蹤符,暫時不用擔心,我們先得確認身份。”言朗用筆碰碰眉心,恨鐵不成鋼一樣的口氣,“另外,那個什麼毛球,真名叫張揚,現在的小年輕怎麼起網名都這麼奇怪。”這老氣橫秋的口氣,路遠翻了個白眼,代溝啊代溝,但是作為勤學好問的正經學生,他還是狗腿子一樣巴上去:“老師怎麼動作那麼快?你怎麼查到的?就根據一個微信頭像和網名?”言朗聞言一笑,神秘兮兮地開啟電腦,讓路遠在旁邊看著,路遠失笑,覺得好為人師還真是個病,但還是認真坐在旁邊看言朗操作。言朗開啟一個介面,不知道是什麼操作後臺,輸入其中一個人的微信名稱,很快跳轉頁面,顯示了那人的電話號碼,再開啟另一個後臺,根據電話號碼查詢個人資訊,學校、住址等等一目瞭然,接下來是社會關係……路遠在旁邊再次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用手機號註冊呢?”言朗道:“只要使用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不管是什麼痕跡,追蹤到最後總能追蹤到你想要的。”路遠突然覺得有點可怕,不知道是言朗可怕,還是他的這番話可怕,他不由得感嘆:“老師你到底會多少東西?”言朗狡黠地笑笑,那張好看卻總是顯得疏離的臉一下子生動起來:“這年頭只靠靈能已經不行啦,什麼都得學一點。反正我時間多,不怕學,怕沒得學。不過侵入這些後臺還是得使點小符咒,光幹駭客我還幹不了。”路遠在一旁記錄資訊,第二個就是吳星辰,第三個人的資訊出來後路遠心道,下一個應該就是陳旭了,因而“李奉歷”三個字跳出來的時候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側過頭去看言朗,言朗神色嚴肅,不停手地再次查了除徐瑤與張揚外活著的四個人,根據各種社會關係網的整體情況排除了替名的可能性,發現陳旭確實不在十個人之內。果然還是太想當然了,路遠心道,誰說在那個時間段內死的人就一定是參與自殺遊戲的人呢,是湊巧也不一定。言朗顯然早就料到這個局面,他看路遠一眼,明白他心中所想,於是道:“不是湊巧,那棟舊樓積怨甚重,陳旭作為生魂,即使消耗極大也非要待在那裡,也確實借用了你的氣息,必然有原因。他在吳星辰死了之後才嚥氣,大概就是在等這個結果。陳旭跟自殺遊戲,一定有關係。”入手點,仍舊在陳旭身上。商定第二天去查陳旭的事,兩個人各自無言,洗漱之後路遠跟還在客廳的言朗道了晚安,進了他剛剛鋪好床的客房。是夜,言朗悄無聲息地站到路遠床前,伸手凌空畫了個追蹤符,最後一筆他停下來,操縱氣流將食指劃破,傷口很快凝結出血珠,那血像是離開身體就獲得生命,填滿了那符咒的最後一筆。符咒的黃光變成柔和的紅色,沒入了路遠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