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地笑笑,聲音溫和,問出一句:“別來無恙?”一時間兩人都沉默著,似乎在回憶從前待在一起的日子,又似乎是在打量對方的改變,言朗身上那種平和的氣息讓唐儀蘊稍稍吃了一驚。小時候的言朗不論遇見什麼事情,身上都有一種世事皆不放在心上的冷淡,如今他歸來,身上卻帶著更為深刻的屬於人的氣息,似乎,是不再對什麼都漠不關心了。——是因為,心裡有了希望嗎?唐儀蘊突然覺得很難過,這麼些年,自己不在他身邊,錯過了太多,自以為很瞭解他卻又變得無比陌生,由此生出一種屬於自己的什麼東西被人生生搶去的感覺,這感覺讓她有些憤怒,但更多的卻是挫敗。是我低估了時間的力量,她想。良久,言朗還是直截了當地開口:“我是來拿回我的刀的。”唐儀蘊撇撇嘴,本來就在猜測他是回來做什麼的,心裡幻想著會不會是回來看自己,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可聽到他這樣直接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失落。唐儀蘊心裡有些賭氣地想,他為什麼不問自己怎麼能在他隱去身形的情況下還發現他呢?這樣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訴他,不論他藏得多深多好,自己也可以毫不費力地發現他的氣息就像本能。“我一直在猜你什麼時候會回來拿那刀。”唐儀蘊那雙漂亮得過份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言朗,“你找到你想找的人了是不是?”言朗默默點點頭。當年大雨時叛家離去,無人送行,只有唐儀蘊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到了谷口,那時候她明知他心裡怨恨,卻還是執著地追問他為什麼非得要走,連斬妖刀都可以不要。唐儀蘊還記得那時候他的表情是平淡的,語氣卻是認真而讓人無力反駁的,他說:“我要去找一個人。”唐儀蘊忍忍心裡的好奇,以及更重的難過,笑著說:“好,我幫你。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把故事都講給我聽。”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唐儀蘊想,自己的笑,一定比哭還難看。自己在他面前永遠沒有辦法像在別人面前那樣熟練地偽裝,偽裝到幾乎自己都要相信一切是自然的。可是如今自己也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只不過拼盡一身力氣,要什麼,悉數都給他好了。唐儀蘊帶著言朗穿行在偌大的庭院畫廊之中,往整個建築的最中心走去。最中心的院子是唐家本宅中最小的一個,整個建築四周稱得上宏偉的那些房屋都是從此發散開去。院子四面並不是如其他院落那樣的門或者環廊,而是四方小小廂房的背面,硃紅色的窗框都是無法開啟的,像是被隔絕被遺忘的空間。院子四角種著高大的楨楠樹,莫名有一種嚴肅的靜意,甚至讓人覺得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