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也會想,沈雲昭是不是對她有一點感情的,一份由時間衍生出的喜歡。每每兩人在床帷之間,沈雲昭的動作總是輕柔的,就算看起來粗暴至極,往往也不會傷了她。偶爾,她還能從他的眼中看到柔情似水,溫柔繾綣。可能,是他習慣如此吧,她怎麼會認為他是對她動了感情,簡直可笑!那些幼稚的想法,都被刀劍和冷語割的支離破碎。蘇喬玉喘著氣,說話斷斷續續,“你知道嗎,沈羅邯說讓你拿劍的時候,我多麼希望你說一聲你不願意……”“就算是別的什麼人動手……我都不會心口發疼,偏偏是你……偏偏是你……”蘇喬玉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就好像是自言自語,淡淡的。沈雲昭耳朵離她極近,將所有字句盡收入心間。雙手環住蘇喬玉單薄的身軀,緩緩收緊,似是想融為一體,將懷裡的人藏起來。兩不相欠?自始至終,他都負了她。卻不能告訴她,他心中所想,處處受限。他身在黑暗,四處荒涼,心裡的牽掛,都是束縛他前行的軟肋。被他牽掛的人,亦會傷痕累累,被敵人的刀刃了斷生命。他已萬劫不復,不想她被捲入深淵。她本該歡聲笑語,像初見時的那樣。他現在唯一能給予的,恐怕也只是推開她,給她自由的天地,肆意飛翔。馬車搖晃,縫隙間流露微不可聞的喘息與香豔。秦遠墨看著馬車搖搖晃晃緩緩離去,袖口掩蓋著握成拳的手。只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受傷,被他人羞辱,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幫到,感覺著實壓抑難受。風雪過後的冬日清晨,陽光明媚,照在蘇喬玉的臉上,更顯慘淡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蘇喬玉在書房外接過管家遞過來的信箋,不用開啟,也知道是該來的休書一封。沈雲昭應是不願意見到她,才命人在此等候。“大人將這個命我交給夫人,並吩咐送夫人出城。”管家隨意說道,雖口中還是喚的夫人,但卻已不把對方當此對待。蘇喬玉早已不在意這些,經過花園,走過走廊,麻木地將一切略過,帶著期盼進來,如今帶著絕望出府。門口備著馬車一輛,婢女綠執在車旁站著。蘇喬玉愣了愣,平日與綠執關係不錯,沈雲昭特意允許她帶走綠執?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綠執是她帶來的人,所以眼不見為淨吧。她,果然令他如此厭惡。長呼一口氣,她如今只要昀兒,已別無所求了。抬眼看見不遠處駛來一輛裝飾繁複的馬車,緩緩駛入蘇喬玉的視野。近了,蘇喬玉認得車前的婢女是秦月歌的,總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出現。簾子被婢女撩起,露出秦月歌滿臉笑容,在陽光明媚時也讓蘇喬玉覺得有些滲人,意味深長。“將這個抱給她吧!”婢女愣了一下,聽命抱著襁褓上前。 我要她給昀兒陪葬蘇喬玉盯著秦月歌妝容精緻的臉,想要從她的表情看出些什麼。可秦月歌除了笑的和往常一樣討厭一樣詭異之外,並沒有額外表現出什麼。抱著孩子的婢女走的不慢,在蘇喬玉眼裡,彷彿是行走萬里。她終於可以見到昀兒了,這幾日他定受了不少苦,應是瘦了吧。蘇喬玉竟然有點兒緊張,不知為何,手捏緊袖口,定定地看著小碎步上前的婢女。待抱回昀兒,定要回去做些味道不錯的粥水或者補膳,將他養回白白胖胖的模樣。蘇喬玉接過襁褓的時候激動得手有些抖,見布將裡面圍的嚴嚴實實,有些愣。一手抱著,一手去掀開一角,手觸碰到時,頓了一下。昀兒怎麼不出聲?怎麼沒有吵鬧?怎麼沒有任何動作如此安靜?猛的掀開,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幕,早已不成人形。“啊!”蘇喬玉痛苦地叫了一聲,襁褓直直地掉落在地上。一塊一塊的肢體從橘色襁褓中滾落,勉強能分辨哪一塊是手,哪一塊是頭部。藕節般白嫩的手,胖乎乎的,已不復存在。只有現在沾滿血跡的手節,血已經結痂,變為駭人的暗紅色。秦月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了蘇喬玉,聲音冷冷的,像從地獄傳來,“這個也一併還給你吧!”一塊墨綠的玉被扔到蘇喬玉的腳下,陽光下刺眼的很。那是蘇喬玉在昀兒滿月的時候,特意買來的。聽老一輩說,從小戴大的玉石,可以替人當下病痛與禍患,保佑平安康健。不!這不是昀兒!一定不是!他不會死的!“這假的對不對?你為了報復我嫁給沈雲昭是對不對?”蘇喬玉聲音啞啞地,彷彿一下就能哭出來,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也不敢相信,身子僵硬,一步一頓走向秦月歌。“我都與沈雲昭分開了,我們不是夫妻關係了,你把昀兒還給我好不好?他在哪裡?”淚水在眼睛裡打轉兒,目光死死鎖定秦月歌,好似下一刻就能撲上去。秦月歌心裡有些發怵,臉上努力維持著笑意,無比僵硬,“相信自己的眼睛吧,雖然看起來難以接受。”“這幾天我沒空留意他,扔給身邊的婢女了,真是抱歉讓他受傷了。宮裡的犬見著孩子有些激動,不小心就讓那畜牲咬了他。”“我好心讓人撿回了他的肢體,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