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做法在娛樂圈裡堪稱瘋狂,她們今天仗著池遲不曾行差踏錯就對無良媒體不依不饒,那些暫時忍氣吞聲的無良媒體也會等著池遲出了差錯的那一天,等著把她推下萬丈深淵。現在,池遲絕對不能出問題。說起來,坐在後座上的女孩兒……還是女人?竇寶佳對人的氣質有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就像她第一次看見封爍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付出一切功成名就的決心,當然,也可以叫野心,也像她第一次看到池遲的時候,會看出她身上特殊的氣質——蒼老和稚嫩的融合,剔透又滄桑。現在她覺得短短一段時間不見,池遲“長大”了很多,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矛盾的滄桑感變得更加濃重,那種青春期的剔透也成了一種飽經滄桑的通透。這些天……池遲是去穿了個越?竇寶佳覺得只有穿越或者重生能夠解釋池遲身上這種氣質的變化了。這麼想完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最近精神壓力太大都會胡思亂想了。到底想怎麼樣?池遲仰頭看著車頂,從始自終,我不過是想當個演員而已。可是命運像一個磨盤,一遍一遍地碾壓過那段寂寞又蒼涼的人生。生離,死別,從她當年站在影視城到現在,幫助過她的韓萍老闆和金大廚因為她繁忙的工作而漸行漸遠,和她同甘共苦過的溫家人為了保護溫潞寧遠避海外不再聯絡,雪地中緣慳一面後又機緣巧合成為好友的顧惜已經和她分道揚鑣,現在,柳亭心又罹患重病……上輩子,她少年失去了兄嫂,盛年丟了一條腿,晚年送葬了自己的侄子,遲暮之時,又知道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一直心有魔障…是的,她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她想起來那些自己拖著殘體獨居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那些被幻肢痛折磨的春夏秋冬,也想起了自己對自己人生的總結。——輸給了天,輸給了命,輸給了時間。那些她所失去的一切,最終讓她徹底失去了觸碰夢想的機會。現在她什麼都不要了只是想好好地演戲,卻又一次次地得到又失去。人的心不可能是鐵打的,會冷會痛會絕望,會在回過頭去的時候迷惘,會在看見未來的時候悲傷。就像現在的池遲,她想學著怨恨,卻又不知道該怨恨誰,她想學著憤怒,又清楚這種憤怒的無濟於事。她記得自己所想所悟的那一切,人生最美莫過前行,同樣,人生最痛,就是看著一個本該前行的人,本在前行的人,被命運畫上了一個無情的休止符。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池遲可以坦然面對,發生在她關愛的那些晚輩身上,真的是讓她心痛難當。“我想演戲,演一個又一個好戲。”池遲慢慢地說,這是她永恆不變的追求,為了這個她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無論是身份、財富、地位、還是情感。“我也想……讓我關心的人都能好好活著。”這句話,讓竇寶佳陡然生出了不祥的預感,當她聽池遲親口說出柳亭心得了癌症將不久人世的訊息,她也愣住了。何止是她,到現在終於弄出於緣原本正開著車呢,這一聲驚雷讓她直接把車停在了應急車道上。“柳亭心讓我對她笑,讓我看著她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我以為我能做到,可我根本就做不到。她還那麼年輕,她還有那麼長的路可以走,她應該好好活著看著十年二十年之後一個更讓她讚歎的世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承擔所有的痛苦。”“就是因為這個,你就有了這麼大的心理壓力麼?”在震驚和哀痛之餘,竇寶佳對池遲的態度也感到了深深的詫異。“那是柳亭心自己的人生,那是柳亭心自己的決定,自始至終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充其量不過是個見證者,癌細胞又不是你放進她身體裡的。”竇寶佳一直都知道池遲有頗高的道德底線,萬萬沒想到,這小丫頭的道德底線居然已經高到了這麼離譜的地步,她居然為了自己不能為一個癌症晚期病人緩解痛苦而自責?你本事那麼大你去拿諾貝爾醫學獎啊,當什麼明星?“可是……”可是這是我本來就該為她做的啊。池遲很想這樣回答竇寶佳,到底還是忍住了。在池遲看來,既然是朋友、是親人,自己就該為對方多做一點,幾十年她都是這麼過來的,並不覺得這種做法有什麼不對。可是這種話她說不出口,因為她根本沒有辦法向別人解釋她多出來的幾十年。“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平等的。”竇寶佳認為自己有必要糾正一下池遲的觀念。“就像我和你的關係一樣,我為你工作,你支付我報酬,你給予我信任,我就為你多想想……感情都是互相付出的,不是你一個人去做什麼。”竇寶佳回過頭看著看似在發呆的池遲。“如果你今天得了癌症,要死了,柳亭心知道你決定豁達地面對之後,絕對會祝福你,雖然難過但是也就只是難過而已,不會因為不能為你做什麼而痛苦。因為她沒有把你的痛苦背在自己身上。”“背?”竇寶佳正在後悔自己說了那麼一個爛比喻,什麼死不死癌症不癌症的,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