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緩的動作,轉動起來有點奇怪的僵硬感的頸項……這些本該讓人覺得只是有點詭異的動作,竟然讓杜蘭導演的心裡毛毛的。尤其是當池遲找到了杜蘭的時候,她的眼睛鎖定了杜蘭導演的臉。那一瞬間,巴西勒·杜蘭導演感覺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老鼠。看著池遲一步步向她走近,導演先生不自覺地想要躲避一下,她的身後有腥冷的空氣吹來麼?還是她那種無機質的眼神背後潛藏著什麼陰謀?不,她是人,並不是蛇……可是一個像蛇的人會多麼可怕,她有沒有可怖的毒牙,有沒有突然會讓一切爆炸的武器,有沒有會在反覆無常的性格中殺人於無形的手段?沒人知道下一秒自己的面前會不會颳起風暴,沒有人知道眼前的平和寧靜還能存續多久,這就是危機感,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讓這整個房間突然出現了一種搖搖欲墜的緊繃感,一種詭異的氣氛如同龍捲風席捲了這裡,而源頭,就是這個女孩兒――她的動作,她的表情,她的目光這些元素統一在一起,讓人心中驚慌到想要閃躲。杜蘭導演以為這種躲避的慾望只是他腦海中的感受,事實上在他自己還沒有察覺到時候,他真的把自己的座位往後挪了一下,並且傾斜著身體用旁邊的人來遮擋自己。“巴西勒·杜蘭先生……”女孩兒的眼睛大概是淺棕的?不是杜蘭一直以為的黑,或者說,從剛剛大門開啟池遲走進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發現這個事兒跟他所預想的一切都不一樣了。“您好。”聲音有點沙啞,目光依然鎖定,年輕的女人低著頭看著沒能從座位上站起來的人,嘴角慢慢地有一個絕妙的弧度,讓人看起來以為她在笑,似乎,又在嘲諷。她伸出了一隻手,相比較在座這些人心目中的典型東方形象,這隻手太白了,細膩得彷彿是被賦予了生命的東方瓷器。杜蘭導演躊躇了一下,才直起腰再緩緩伸出他的手,那個手掌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冰冷,在摸到的那一瞬,他狠狠地打了個冷戰。“我叫snake。”眨了一下眼睛,池遲的腰間一扭就坐在了杜蘭導演面前的桌子上,她是一條蛇,挺直了脊背這種事情對她的要求實在太高了了,她用一條手臂撐住自己的上半身,腰肢自然扭曲,很像是一個蛇類休息時的樣子。她就是這樣對即將和她合作的導演說話的。“……當然……snake小姐。”聽見snake這個詞的時候,杜蘭導演終於想起來他們其實是在試鏡,在前一天他對池遲提出的要求就是表現出她認為的snake應該是怎樣的,顯然,現在池遲就在向他展示她認為的snake應該是怎樣的。她的動作像蛇,她的眼神像蛇,她的氣勢……像是讓人陷身蛇窟一樣毛骨悚然。巴西勒·杜蘭導演幾乎可以確定了池遲所表演出的“毒蛇”形象是他想要的那種感覺,天然的野性與冷漠是他希望《七惡棍》這個電影中每個主要角都能有的一種感覺,壞到放肆,壞到盡興,才會讓後面的任務生涯與她們的性格更具有反差效果。在這一刻,他想起來自己在前一陣的某次導演協會聚會中和凱恩斯導演“閒聊”時獲得的資料――“她是個時刻讓導演感到驚喜的演員,面對她的時候很多導演會懷疑自己對影片的掌控能力是否會壓制了她的表現力……”凱恩斯導演是這樣評價這個東方女演員的,巴西勒·杜蘭導演是知道這種感覺的,從他當副導演起他就和很多演技精湛的演員合作過,其中甚至包括了跨越時代的巨星,面對這些人的時候他能夠體會到這種感覺,因為身為導演你的想象力、你的氣氛掌控力比不上這些演員。可是那些和眼前這個女孩兒給自己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她給自己的是完全屬於她自己個人對於snake這個角的理解,卻詭異的讓他以為這種塑造不只是來自於一個演員自己,而是來自於一個完整的電影團隊,透過打造和琢磨,她知道自己能夠達成怎樣的效果……對,這就是杜蘭導演心中覺得最詫異的地方,作為一個演員,池遲似乎有一種她知道會發生什麼的畫面掌控力。“我不喜歡熱水。”snake隨意地用兩根手指捻起杜蘭導演面前的熱咖啡放到了一邊,隨後她用懶洋洋的目光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只有被她正盯著的人才知道她的視線會給人多麼大的壓迫感。她說的臺詞正是電影中snake的第一句臺詞,那時她在酒勾搭的男人把她帶回了家。這句話彰顯了她蛇的某種特性,劇中是這樣,在現場也是這樣。杜蘭導演不說話,當他意識到了池遲是在試戲之後,他似乎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小了很多,他的思維終於活躍了起來,開始能夠思考和下決定。毋庸置疑的,池遲已經拿到了snake這個角,身為導演,他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一條“蛇”從洞窟爬進到他的電影螢幕中。那麼,越過了定角的這一步,他導演還想到了什麼?戲份。《七惡棍》這部電影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