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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下一次碰到了兩個。一個放任自己徹底入戲的池遲。一個逼著演員入戲的杜安。什麼沉默孤僻,其實就是池遲入戲太深,在杜安有意無意地打磨和孤立之下,女孩兒漸漸成了他想要的性格,他抓著池遲和申九的角色契合點,逼著池遲放大那種契合,放棄自我成為申九那個角色。這種引誘,大概從池遲試鏡的時候就開始了,到了今天,終於打造出了一個能忍著傷痛完成大通關的“申九”。可是池遲自己呢,那個本來愛吃愛笑,偶爾會話嘮的小女孩兒呢?還能找得回來麼?池遲半睜著眼看著竇寶佳罵著陳方,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面前站著的這兩個人,讓她覺得有點陌生。她知道她們在為她著急,卻又好像不理解她們為什麼著急,這種爭吵只讓她覺得煩悶。至於自己,她現在覺得好像很痛,又好像該做點什麼……去跑步,去練武,去看劇本?她的劍呢?她是誰?光從窗子上照進來,雪白的牆壁上映著樹葉的影子。看著光和影,她的內心恢復了平靜。有區別麼?女孩兒慢吞吞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杯的內沿,有水滴濺在上面,她搖了搖杯子,終於讓遺落的水滴溶入了整杯水中。在酒店的廚房裡,金大廚沉默地燒著水,看著八角大料在沸水裡被浸出味道。杜安聞著氣味慢慢走到廚房的門口,看見是高高大大的金思順,竟然覺得心裡有點失落。“你們師徒還真像,有了心事就要做好吃的……”金思順放下手裡的湯勺,大步走到杜安的面前,鐵扇一樣的殺手一把攥緊了他的脖子,老人的腳陡然離地。 賠命“你從一開始是故意的,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她還是個孩子!”十幾年的老朋友,金思順自認還是瞭解杜安的,雖然是為了拍出好的電影可以使出各種手段,但是本質上,杜安確實是個好人,他怎麼也沒想到,杜安會在池遲的身上下這麼重的“心思”,池遲這個小姑娘自己本來就帶了幾分的“痴氣”再加上杜安刻意的引導……“你這是在拍戲麼?這是在作孽!”金大廚雙眼通紅,他看著的是杜安,是也不是。很多記憶在他的腦海裡翻滾,此時的心疼和時間另一頭奔湧來的痛楚交疊在了一起。“電影是什麼,是潘多拉的盒子,開啟之後,是人們對美的全部‘慾望’。人們在它的指引下於思維的世界裡構築天堂和地獄,再給它起一個名字叫電影……真正看見了天堂和地獄的人是不願意回到人間的。”說這段話的人,叫連初初,她有兩部堪稱佳作的電影,在電影史上也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現在的人們提起她,只能搖頭說“英年早逝”或者“紅顏薄命”。當年的連初初也是不過二十幾歲,拍了大導的電影一夜成名,人們沉迷於她在電影中明豔綺麗的表演,卻不知道她根本沒有從電影中走出來,那個光彩奪目的電影天堂一直在召喚著她,平凡無奇的人間生活根本沒辦法點燃她對生的渴望。所以她死了,在人生最輝煌的時候,穿著拍戲時候的旗袍,吞下了安眠藥,開啟了煤氣閥,留給碌碌人間的屍體還帶著微笑。人們讚美著她留下的電影,唏噓著她短暫的生命,互相間並不妨礙,畢竟有一種名為藝術的東西,成了她的裹屍布。藝術,和魔障往往是同義詞。為藝術而死的人,在平常人眼中和自殺的瘋子沒有區別。只有真正經歷了那種鮮活消逝的人,才會深切體會到其中的慘痛。很多人本該更好地活著,當一棵有花有果的樹,好過只是一夜盛大的煙火。金思順知道,每個年代,都不乏為了“藝術”獻身的人,可是,這種“獻身”不該到這個池遲小姑娘身上,她對生活充滿了熱情,一份排骨就能讓她悲喜交加,一盆烤肉拌飯就能讓她感覺到幸福,只要能演戲她就能吃得下所有別人吃不下的苦。“池遲這樣的小丫頭,應該兢兢業業演戲,漂漂亮亮拿獎,在適合的時候找一個愛她的人,在將來演不動戲的時候拿出相簿看著自己演出了那麼多的角色……”而不是像連初初一樣,一場電影演完就成了一縷遊魂,上不見天堂,下不見地獄,軀殼成囚籠,俗世恨平庸。留給了活著的人太多的愧疚和無奈,金思順也就是因為她,從一個頗有前途的武指成了一個廚子。現在這個廚子的眼眶裡帶著淚,如果池遲也成了連初初那樣,那作孽的人不只是杜安,還有教她練武鼓勵她演戲的自己!“為什麼……”杜安一把年紀被人這樣吊著脖子,呼吸困難到一張老臉都漲成了紅菊花,“你們會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金思順明白杜安的意思,池遲知道杜安在滲透著她的生活,讓她變成申九,她放任了這種滲透。他清楚小姑娘演戲時候的拼命,這種事情小池遲做得出來。但是,難道未成年少女向一個成年男人示愛,這個男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麼?藝術追求之外的道德感呢?身為一個成年人,身為一個長者應有的分寸和胸襟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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