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過“貼臉”的便宜,才知道這個便宜佔了之後有多大收益。在《女兒國》的劇本中,有四個主要的女性角色,顧惜扮演的女王高貴矜持,柳亭心扮演的將軍忠誠魯莽,安瀾扮演的宰相老謀深算,剩下的祭司天真不諳世事,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心,才受人利用成為故事發展的一條重要引線。“人物還都在劇本里躺著呢,適合不適合,也不是看看長相就知道的。”顧惜笑著對安瀾說,“寧姐當年的《燈籠的故事》,在放映之前不也有很多人說寧姐氣質太好,不適合演村婦麼?”安瀾微微笑了一下,看向池遲:“小姑娘長得不錯,小顧你不介紹一下?”“哦,這是池遲,也是個新人,我帶來給費導演看看,要是覺得還行她就演玲瓏了。”什麼合適不合適,什麼貼臉不貼臉,在來之前顧惜還想讓池遲透過演技把方棲桐給ko了,現在她只想充分行使自己製片人兼投資人的決定權。方棲桐站在一旁,她的手背在身後,手指交握糾結,越來越用力。剛剛短短的幾句對話,她從被人從外貌開始肆意點評,最後居然連跟另一個人比較一下的權利都沒有麼?什麼叫覺得還行就演玲瓏了?那她呢?她算什麼?顧惜明明是在為池遲爭取著角色,池遲自己卻一直有點神遊物外。這裡的每個人,好像每一句話都另有含義,每一個笑容都含有目的,相比較這些,池遲更想痛痛快快地去演一場戲。費澤並不接顧惜的話茬,他含笑看著池遲。“池遲是藝名麼?”“是本名,池塘的池,遲到的遲,今天我和顧小姐來晚了一步絕對不是因為我名字的關係。”女孩兒的語氣裡帶著天生的親暱和戲謔,彷彿她和費澤也是相識許久的舊交。“那是因為什麼呢?”費澤的兩根手指拈著輕巧的茶杯,一口茶緩緩地送進嘴裡。女孩兒笑著、慢悠悠地說:“因為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路上的司機們都抬頭看天,我們也就只能陪著多看一會兒,幸好您和安瀾女士都是體貼溫文的長者,不介意我們在路上對心情小小的放縱。”一段話緩緩說來,把剛剛顧惜與安瀾之間似有似無的針鋒相對洗刷的乾乾淨淨。費澤調整了一下坐姿,與方棲桐的拘謹沉默相比,同樣身為新人的池遲,這種舒緩的坦然明顯更吸引他。“你有過什麼演戲的經驗麼?”“龍套,配角,一個不知道會不會上映的電影主角。”女孩兒攤手,一臉的無奈:“所有的好運氣,大概都用在被顧小姐看中上了。”如果不是還有別人在這裡,顧惜大概會用眼神瞪死她,知道在這裡的都是什麼人麼?大牌影后、大牌導演、還有跟她競爭角色的競爭對手,就在這裡直接地說抱她大腿好麼?!雖然被池遲抱大腿的感覺確實挺爽的。“一看就知道,顧小姐確實很欣賞你,但是欣賞歸欣賞,演戲歸演戲,我們在座的都是電影從業者,討論問題還是要從電影本身出發。”他看了一眼顧惜,顯然是在表達自己對她剛剛那種態度的不認同。“你有信心演好祭司玲瓏麼?”“有。”池遲點了點頭,腦後烏黑的馬尾辮隨著她的動作輕輕一甩。“這裡劇本,你們兩個人來試試分別演同一段的劇情,為了公平起見,一個人演的時候,另一個人要出去等著,可以麼?”池遲和方棲桐同時答應了。顧惜看著池遲,覺得自己剛剛的據理力爭的做派像是個笑話,池遲根本就不領她的情。池遲從費澤手裡接過臺詞本,順便給每個人的杯子裡都添上了茶,又給茶壺裡續上了水。“麻煩各位在這裡喝茶稍等。”轉身,她對著顧惜很自信地笑了一下,就率先開門走了出去。顧惜臉上不露聲色,其實心裡的那點氣兒已經被她一個笑容安撫下去了。這個小丫頭,自己真是上輩子欠她的。這麼想著,顧惜臉上掛著標準版的笑容,開始和費澤安瀾討論起了電影的投資問題。對著臺詞本,方棲桐的腦袋裡想的還是剛剛在茶室裡的一幕幕,在池遲的襯托下,她像個木訥的傻瓜,被人隨意地嘲笑還沒有回擊之力的傻瓜。池遲低頭默默地看劇本,偶爾閉上眼睛想著什麼,看起來從容沉著不慌不忙。方棲桐越看池遲,越覺得一股怒氣衝擊著自己的大腦,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上眼睛想想自己曾經演過的那些角色。想想自己被人追捧的大學生活,想想自己高分入學的傲人成績,想想在劇組裡那些人對自己的劇組。這些都能讓她更快地恢復成平常的狀態,可她依然緊張。睜開眼睛,一隻白皙的手佔據著她的視野。手上一小盒巧克力豆。“快晚飯了,先補充一下體力?。”手的主人把巧克力收回去,倒出來幾顆扔進了自己的嘴裡,又遞了過來。“低糖的,吃幾顆不至於會胖。”池遲想起顧惜對自己身材的重視,推顧惜及方棲桐,以為她大概是怕胖,還特意囑咐了一句。在那一瞬間,方棲桐特想揍她。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緊張?!你知不知道我們是競爭對手!你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