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一次林守成卻是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唐奕衡根本沒怎麼在乎他來得是早是晚,聽了這麼一段也只是擺了擺手,讓對方往一邊坐著去了。林守成暗自咧了咧嘴,心道,唐先生這副古井不波的模樣,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遮掩情緒的功力比前兩任家主還要一流;所以,這到底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然後他便要循著唐先生的意思站到旁邊去,等他 二長老的臉色嚴肅起來:“唐先生,他恐怕……還是個外姓之人吧?”對於林守成的質疑,唐奕衡的反應可謂雲淡風輕。他只抬起眼來瞥了微微垂著首坐在那兒一副乖巧模樣的蕭禍九一眼,便轉回了視線,重回看不出喜怒的神色:“算不得外人。”這話讓在場兩個人反應大相徑庭。林守成是第二次產生了捂臉的衝動,他總覺得家主今天是帶著自己未來的伴侶向他們展示以及宣告主權來了。蕭禍九面上笑容不變,眼底卻鋪上濃重的陰翳……可真是想不到,與之前探聽到的訊息也不怎麼相符,這人竟然如此看重錢楚文一支;以至於連繼承人這樣的大事,都可以因為錢楚文一支的姻親關係而把一個外人納入考慮範圍?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思緒及此戛然而止,蕭禍九忍不住在心底自嘲:人心向來易變,七年的時間能夠改變的東西就更加不可計數了;便如之前那位繼承候選人唐宸,自己又何曾想到這人的身邊會多出這樣一個取代自己曾經位置的人呢?更何況,七年之前,他也未必有多瞭解這個人,不過是自以為是罷了。蕭禍九的眼眸徹底冷涼下來。錢楚文是他的生死大仇,站在錢家那一邊的,無論是誰,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碾壓過去……誰也不能例外。若能借此機會執掌唐家,哪怕只是具有候選繼承人資格,對於他之後的行動也有巨大的裨益。打消了心裡最開始本能生出的拒絕情緒,蕭禍九始終乖順安靜地坐在那人的目光裡,對於兩人的對話一言不發。而林守成在幾次看向年輕人都得見那一模一樣的微笑神情時,不由替未來的九部長老擔心……若是這人真成了未來唐家的家主,恐怕這喜怒哀樂不可捉摸的程度比這一任家主唐先生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怕,可怕,唐老三家的那個小兒唐宸與眼前這個模樣漂亮的年輕人比起來生嫩太多,根本就不是對手啊。心裡雖然腹誹不斷,林守成在面子上卻沒有半點讓唐奕衡和蕭禍九過不去,看起來很是支援。畢竟唐家終歸是唐家人的唐家,既然唐家的家主說這是自己的內人,啊,不,是“算不得外人”,他一個真真正正的外姓之人,就絕沒有再插嘴的權利了——你見過誰家的僕人還真正能挑下一任的主子是誰的麼?身為經歷過三代家主的長老,林守成不但看得明白,而且已經本分地為他認定的下一任家主考慮起來了——“唐先生,明天晚上就有個選在第七區進行的聯邦政府高位官員們的聚會,各路名流也都會到場。一般這種場面自然是不用勞駕您親自去,都是本分部的人在代行;那這一次,是否需要安排您的助理先生代表您到場呢?”唐奕衡讚賞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目光還在二長老和蕭禍九之間掃了一趟。二長老屏住呼吸——他忽然有種不太祥的預感。兩秒之後,他的預感驗證了——“明晚我無事,和他同去好了。”說這話時男人表情嚴肅不容置疑。林守成還是苦苦地掙扎了一下:“要是我記得不錯的話……您明天似乎應該去聯邦政府全球總部拜訪——”唐奕衡什麼話也沒說,只將目光掃了過去。林守成自覺地改口:“是我年紀大了,我記錯了。抱歉,唐先生。”唐奕衡滿意地轉回去,起身:“走吧。”蕭禍九站起來衝二長老善意地一笑,轉身跟著唐奕衡走了出去。等到與其餘分部一一會過面之後,蕭禍九回到唐家時,夜色已深。與唐奕衡禮教性地告過別,蕭禍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