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過往對於她和聞煜風兩個人來說,都是一段不願提及的往事。至少現在那傷疤還未結痂,兩人都還沒辦法笑得雲淡風輕地提起。而她也素來不喜歡用自己的傷口去博取別人的關注和同情。只是這樣的沉默叫旁人看了,只覺得是一種心虛理虧的預設。有人求之不得,有人棄若敝履。——想到這兒,凌雨都忍不住眼神微獰地望著她冷笑。“原來是這樣麼。那我收回我剛剛的話,你大概根本不會覺得那個人的存在對你有什麼影響的吧?”秦晴啟唇欲言。“怎麼現在這年代,還有人覺著分手是犯罪啊?”第四個聲音,在秦晴之前,插進了三人的對話和所有人的注意力裡。本能地抬眼看向來人,辨認之後,秦晴只覺得太陽穴都跳得她腦仁疼了。“秦晴,好久不見。”出口替她打抱不平的男人,此時已經一身西裝革履地走到了秦晴的身旁——“還記得我嗎?我是林文韜,高二那時候,我們一起研究過奧賽題的。”“……呵,難不成你就是為了這麼個小白臉甩了煜哥?”李響譏笑地看著林文韜。林文韜視線一動,聽見這種侮辱性的詞彙,他臉色卻沒什麼變化。他只冷眼看向李響,“你就是當初總跟在聞煜風身邊那個吧?……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同時觸了圈子裡另外三個人的痛處,而林文韜卻並未察覺。他輕整了下領帶,看向秦晴,“你能早一點看清那人的面目挺好的,只可惜高中畢業以後我就失去了和你的聯絡,現在我——”“你他媽是不是找死?——你剛剛說那話什麼意思?!”李響此時卻已經反應過來,擼起袖子就衝上去拎起了林文韜的領子。教室裡登時慌亂起來。眼看著局面就要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境地,教室前門被人“篤篤篤”地扣了三聲。不輕不重。卻恰能叫眾人的注意力被勾過去——穿了一身制服的男生站在門口。臂彎裡掛著校服的小西裝外套,身前白襯衫的扣子解了兩顆,領帶鬆散慵閒地掛線上條深刻的鎖骨下面。他倚門單手插著褲袋,眸子黢黑,清俊面龐上笑意懶散。憑著那雙長腿和身高優勢,他居高臨下地睨著眾人。靜寂幾秒,薄唇一扯——“嘖,這麼熱鬧?”一看清這人,剛剛還鬨鬧的教室裡,瞬間由點及面地安靜下來。許多人目光呆滯地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陽光從他的身後落下,漏過微屈的臂彎,拂過薄削的肩骨,跳過凌亂的碎髮髮梢,替這清雋美好的模樣勾勒描邊,最後收尾在地面,從腳下淌出一道修長融金的影兒。在靜寂裡,他踩著那影兒走進教室,緩步而行,卻像是從記憶深處走來。這一幕熟悉而似曾相識,只在一瞬間,就恍惚把所有人都帶回到了許多年前。這張清俊面龐上跅弢不羈的恣肆笑容,他們有多久沒見了呢……眾人裡唯有秦晴毫不意外。儘管她得承認,這人走進來的時候,她也被眩了那麼兩秒……最多三秒。等眾人回神,來人已經走到了那矛盾圈的正中間。“……煜、煜哥?”李響呆滯地看著面上挑著三分薄笑的男人。聞煜風卻好像沒聽見,看都未看李響一眼。他在距離秦晴只有十幾公分的位置,驀地停了下來。這個站位曖昧而微妙,一時引得教室裡的其他人都好奇而八卦地觀望起來。——舊情人久別重逢外加至少四角的戀情,這種狗血戲份對他們來說實在最是解乏不過了。然而能掌握整個走向的關鍵人物顯然缺乏自我犧牲娛樂大眾的奉獻精神——聞煜風走到秦晴身旁停住後,便直接伸出手臂將女孩兒環進懷裡。然後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側了下身,將女孩兒隔絕在眾人視線之外。“你們打你們的。”聞煜風說,“只要別蹭著她,我不插手。”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幾秒之後,教室裡第三十七屆的校友們同時把目光集中在了中心圈子裡,聞煜風和秦晴之外的三個人身上。眾人微妙古怪的表情之下,是無法遮掩的嘲弄。而三人回想起各自之前所說的話,再看看面前兩人再自然不過的親暱,只覺得臉頰都火辣辣地燙。——沒什麼比眼前這場面更讓他們無地自容的了。三人中尤以凌雨為最,聞煜風小心護著女孩兒的這一幕對她來說實在是熟悉得近乎刺眼了。她臉上原本就強撐的笑容幾乎有些維繫不住。“聞煜風,李響不是說秦晴高中一畢業就和你分手了嗎?……你們怎麼……和好了?”秦晴因聞煜風的出現而初展的笑顏,在凌雨這一句話裡倏然冷了下來。這樣目的赤裸而毫不遮掩的挑撥離間,實在是觸動了她的忍耐底線。秦晴抬腳就要走上前,只是尚未及開口,就被聞煜風拉了回去。聞煜風情緒淡淡地掃了李響一眼風,便轉眸望向凌雨。凌雨與男人視線甫一接上,就忍不住本能地繃緊了膝蓋和後脊,力求看起來得體漂亮。她有些期冀地等待時隔多年聞煜風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然後凌雨就聽見那個熟悉的低沉聲線輕震了下:“你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