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獨苗徒弟這哪裡還是溫和?這無差別的溫和達到極致,原點與終點都已歸於傲字。傲到自己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會在意。他猜在檀宗十一年,這偌大的 為勇者正義發聲外宗大比是檀宗每年一次的盛事——換個說法來說,外宗大比是檀宗山門所有事務裡每年人到得最齊的時候。雖然說這十幾年因為某位的存在,導致連著十一屆大比的決賽都成了最沒看頭最沒懸念的過場,但為了選拔優秀的新生代弟子,四位守峰長老還是一定會咬牙堅持到最後一場。每年外宗大比後就是弟子們晉入內宗的時機,這時候在這一年內進入靈種境的弟子之中,凡是有幸在大比中被守峰長老們甚至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宗主看中的,便能選入各峰成為守峰弟子,若是沒被看中那就只能到內宗第七峰——唯一一個沒有守峰長老、普通內宗弟子混居、不過也是佔地面積最大的峰頭。所以無論對守峰長老來說還是對外宗弟子來說,外宗大比都是每年不能錯過的盛事。四位守峰長老坐在高高的坪臺上俯視著下面偌大的比賽場地,身後站著各峰有收徒資格的實際輩分不一看著年紀卻差不多的老牌守峰弟子,大家一齊慈祥地望著下面還未盛開的“花骨朵”們。然而凡事總有例外。譬如內宗七峰裡,除了沒有守峰長老的第七峰和幾乎不露面的宗主的宗主峰,還有這麼兩位例外的存在——從來就沒露過面的督察長老,以及督察長老他那連著露了十一年面的親傳弟子。這一屆的外宗大比一定是可以載入宗門史冊的大事——當四位守峰長老看見蘇葉子站在他們面前笑眯眯地衝他們打招呼時,不約而同地這樣想。“蘇師兄……昨天不是說不收徒嗎?”洪荒長老在另外三位師兄弟誠懇的目光下,試探性地問那個已經大咧咧地坐在了自己旁邊的督察長老。蘇葉子摸了摸手感不錯的座椅扶手,片刻後才側過臉去:“我不收徒啊,”他往身後一指,“我有云起乖徒,不用收徒。”洪荒長老目光落過去,雲起衝著他微一躬身,洪荒長老嘴角一抽,心說違背了宗門規矩還要這麼大大方方地帶出來給所有弟子們看見麼……面上他也只能回以微笑頷首,再轉回來:“那師兄今日來是……?”蘇葉子答得理直氣壯:“看熱鬧啊。”守峰長老們身後站著的正在討論下面的比鬥情況的守峰弟子們不約而同地放輕了聲音。洪荒長老無話可說,那邊旭陽長老看了一眼臺下熱火朝天的比鬥,又看了一眼神情淡然地跟一幫修為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的晚輩弟子一起站在長老們身後的雲起,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面色肅然:“雲起師侄不再參賽,恐怕是少了許多熱鬧。師弟你這麼多年來又是第一次親臨大比,想法可與我之前問你時不同了?”蘇葉子眨了眨眼:“大有不同,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現在才知道自己當初貿然開口多麼有失穩妥。”坐在蘇葉子旁邊的洪荒長老一聽這純良的回答,心裡突然抽了一下,他忙轉頭想阻止旭陽長老繼續接話,卻已然來不及——“哦?師弟有什麼新看法了?”“當然。原本我以為外宗大比就是無聊的同門鬥法,”蘇葉子盯著坪臺下面,看得津津有味,“現在看來,明明更像是凡人的皇帝選妃嘛——百花競放,奼紫嫣紅,爭奇鬥豔,搔首弄姿啊。”“……”整個坪臺上的低聲議論戛然而止,繼而籠上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始作俑者毫無覺悟,轉回頭去和身後的徒弟搭話:“雲起乖徒確實不該再參加了,以你那平直的個性一定毫無新奇華麗可言,難為每一屆的弟子們不但自己表演還要拉著你強行搭戲。”聽著這實意與話表截然相反的一褒一貶,洪荒長老無奈地扶額: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扮純良裝乖巧的分明是在憋大招,為何旭陽師兄跟蘇師兄打了那麼久的交道,還是總上當呢……旭陽長老被蘇葉子之前的話氣得鬍子一抖一抖的:“術法華麗都是小技,最終還是要靠實力取勝!”蘇葉子深以為然地感嘆:“所以連著十一年大比桂冠的獲得者都沒變過啊。”“十年不得寸進,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一絲細如蚊蚋的聲音飄進眾人的耳朵,開口的人自知失言已經閉氣噤聲;坐在前面的四位守峰長老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以他們的修為,即便那人立即閉氣他們自然也能察覺是誰動的聲,恰是往屆一個敗於雲起之手後進了內宗的守峰弟子。他們能聽得那人位置,蘇葉子更沒有不能的道理。蘇葉子沒急著開口,他看了一眼雲起,一如意料中的神色淡然,彷彿被指責的不是自己。他於是笑了,笑聲清朗,如泉擊石,如金扣玉,如鼓琴瑟,如動笙簫。在這笑聲裡四位守峰長老臉色漸漸沉下去。笑罷之後蘇葉子望著臺下的比鬥,聲線乾淨,卻帶著泉石和金玉的冷意:“以通脈境修為戰任何靈種境以下與晉入靈種境不足一年者,無一敗績,為何驕傲不得?輸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