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蘇葉子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不由失笑:“乖徒日後修為大進,不知要破了山上多少女弟子的道心?可憂可怖啊……”話音未落,他雙手從身旁抬起,袍袖垂軟,跌落下去,露出兩隻白皙如玉十指修長的手。手掌內側在空中併合,慢慢抬了上去。雲起分明瞧見那雙漂亮的手中多了些在日光下微閃的顆粒。下一剎那,兩隻手驀地分離,雲起似有所感,抬頭望去,便見寒瓊峰上,天地之間,雪絮忽起。他聽得那人站在他身旁,笑言:“乖徒若是喜歡,為師便教這寒瓊峰上,年年花開爛漫,歲歲雪落滿山。”他沒做聲,睜眼看著這無邊無際的雪景。…喜歡。——雲起按著蘇葉子的交代住到了寒瓊峰上,榮幸成為寒瓊峰大師兄兼唯一守峰弟子。這件事不知怎麼就傳到了執法殿那裡,殿裡殿主恰是不在,三位執法長老商量著其中一位上門給那師徒倆講講宗門規矩,互相謙讓了半天也沒著落,最後只能一齊上了寒瓊峰。寒瓊峰上除了新鮮熱乎的師徒倆以外,再無外人,所以執法長老們一下飛舟望過去,整座峰上開滿了花,半空中雪還飄著,唯獨不見個人影。三位執法長老面面相覷:來之前他們早早地就叫人專門來寒瓊峰告知,怎麼一上山卻連個接引的小童都沒有?於是寒瓊峰底下三位執法長老站著等人下來,寒瓊峰半山腰上的園林裡督察長老靠著木榻等他們離開,兩方陷入僵持,耐性比拼階段剛開了個頭,恰好有人找上門來。“洪荒長老。”三位執法長老一見來人,紛紛作禮。“三位這是……?”這幾乎出動整個執法殿高層的大陣仗讓洪荒長老也不是很能懂。“我等是為督察長老親傳弟子云起而來。”洪荒長老了然:“他住進寒瓊峰了。”“洪荒長老明鑑。”幾位執法長老苦笑。“那你們不上去,守在人家山門口又是做什麼?”洪荒長老指了指半山腰,只不過這次沒用三人回答,他就猜了個九成九,“你們莫不是在等來接引的?”三位執法長老點頭:“沒有接引的人,我們自然不能隨意闖入。”洪荒長老心道以你們這般固守的心態想和那人講規矩來了也是白來,面上倒沒直白出口,只提點了幾句:“這寒瓊峰的侍童,皆是峰上一些桃樹杏樹之類的化作靈態後修成的人形,平日無事都把自己埋土裡保持本態,你們等不著的。”“寒瓊峰上連線引弟子都沒有?”站在最前面那位執法長老驚道。“接引弟子?”洪荒長老無奈,“你們剛剛說你們為誰來?”“督察長老親傳弟子云起。”“嗯,這峰上活人就督察長老和他的親傳弟子兩位,就算和雲起真論起輩分來,你們叫師叔祖前面還不知道要加多少‘曾’字——那你們是想讓督察長老親自下來接,還是讓督察長老親傳弟子親自下來接?”三位執法長老目瞪口呆。洪荒長老暗歎了一聲,“執法殿裡也就青禾還能和蘇師兄過過招,怎麼叫你們來?”“殿主前幾日剛離開宗門。”回過神來的三位執法長老臉色發苦。“你們回去吧,等青禾回來,讓他親自來說。”三位長老互相看了幾眼,想想峰頂上那兩位不知道加幾個曾字能數到的師叔祖,只能作罷,打道回府。洪荒長老於是轉過身去面向孤峰,看著空中揚舞的雪,身形頓了頓,抬步上山。到了山腰,方向一轉,踏入了園林,之後又是層層繞繞遮遮掩掩的迷宮一般的行進,他才見到了湖心船形的亭上那人慵閒的模樣。洪荒長老隔著半個湖給亭中那人見了一禮:“蘇師兄,我來送存了那五種靈物相關訊息的玉簡。”“多謝師弟。”“師兄不必客氣。”說完他就準備踩上水面,沒成想腳尖剛落上去——“有話站那兒說。”他師兄笑眯眯的,一點沒跟他客氣。洪荒長老面不改色地把腳收回來,右手一抬,掌心便多了一塊長約兩寸的玉牌,他也沒廢話,抬手將玉牌隔空往湖心亭那兒送了過去。蘇葉子揚腕接了,神識一掃,將玉牌收進儲物法器,含笑誇讚:“洪荒師弟學識淵博,師兄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稱當代第一人也不為過。”“師兄過譽了。”洪荒長老把這頂了天的稱讚接得不慌不忙,神色沒半點起伏,顯然對蘇葉子的話一個字兒都沒當真。“師弟不信我?”洪荒長老:“自然信的。”信了你的人,恐怕如今墳頭草都成精了。蘇葉子笑著點頭:“單純無知啊,年輕真好。”洪荒長老:“……”“師弟還有事?”洪荒長老猶豫了下,看了一眼亭中另一個安靜得彷彿不存在的人,還是出口:“我上來前遇見了執法殿的三位執法長老,大概是為雲起而來。修為不足靈種境不入內宗,是檀宗的規矩,師兄這樣做,恐引得外宗弟子不平。”“不足靈種不入內宗是寒瓊峰以外的規矩,”蘇葉子笑吟吟地推回去,“寒瓊峰上我是守峰長老,別說青禾,宗主來了也沒用。外宗有弟子不平?那也簡單,告訴他們,只要能入我眼,他們縱然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