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國之危難,內外交乏,朕也是□□乏術啊。”洛天沁將笑容收斂,眉頭輕蹙,直看得殿下的人心頭一緊,“天頃君王已經與我朝協約,牽制司耀,邊境也有王蒙大將軍,朕還算安心;只是那北方的月濯邊界,卻是無人坐鎮,所以朝內事情處理過後,朕便會親征月濯;到了那時,朝內便靠幾位愛卿照看了。”底下六位老臣齊齊應是。“而且,”女皇抬眸望了眼左手旁,比皇椅小一號的玉桌玉椅,眸色沉了沉,便轉回來,“鳳封一案,茲事體大,朕深以為戒,決定設左右兩相,以免再犯;然今國之不安,此事只得推後再議,——六位愛卿,在朕出征北上回來後,會一一考察六部的政績,左右兩相的位置,愛卿們當有所決議才是。”喜意在六人的眼底迸濺,卻皆被壓制下來,六人再次俯身:“臣等——定不負皇上眾任——!”過了幾日,風卓王朝內便頒了一道聖旨,卻是於戰事吃緊之時,賦稅不漲反降,免賦一年;調集各地官庫,以充軍隊糧資。聖旨一下達,民心安然。朝內上下逐一安撫後,洛天沁就將國事悉數交給了歸國的洛天渢,隨著北上的閩南援軍一起到了風卓與月濯的交界戰場。作者有話要說:☆、真相玄色的氈靴踏過鋪著的虎皮,眉眼淡然的男人不疾不徐,走進了那裝飾斐然的營帳。營帳裡的所有安排顯然都是特殊化的,暖融融的爐子就放在營帳正中的空地上,銅爐周邊丈許便是相連相接的虎皮,銅爐通向營帳一側,土壘的炕洞。土炕之上便鋪著厚厚的衾褥,褥上坐著一個雙目緊閉的中年男人。走進來的青年嘴角的弧度幾不可察地掀了掀,染上點微涼的笑意。“……岳丈大人昨夜睡得可安穩?”本並不想理會的中年男子臉色驟然沉下,睜眼望來:“尊駕貴為月濯王爺,這麼稱呼就不怕有心人聽到,回去給你安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嗎?”將披在身上的貂裘大襟解下,順手放在身旁的木几上,鳳封依舊微微笑著,不怒不惱,慢慢地坐進身後的寬椅裡:“岳丈大人都不介意,月漓怎敢有異?”“你不必再與我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身居皇位數十載,中年男人自然不輸凌厲氣場,“若你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那你註定要一場空了。”“岳丈大人屈枉月漓了,月漓何曾對岳丈大人有所不敬呢?”鳳封端然做派,氣定神閒,紋了金邊的袖袍隨著手臂霍然揚起,直指南方,“我月濯為這一戰準備了將近十年,兵足馬壯,屯糧溢倉;臨邊不過二十日,直下三城,圍三城,勢如破竹而力有未逮;而今貴朝,八萬大軍受制於司耀邊境,縱然調集閩南軍隊,也是長途奔襲,罔論朝內動盪不安,如此以虞待不虞——岳丈大人認為,貴朝可有絲毫勝算?”中年男人卻是目光深沉,聲音也多了些晦澀:“你……為何會知道閩南軍隊的存在?”不等鳳封回答,卻兀然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事已至此,我早不該奢求什麼——只是我們這些人的糾葛,卻牽扯到沁兒……便是下了地府,我也無顏見她了。”中年男人說完話,就閉上眼睛去,不再理會。鳳封知道老皇帝口中的“她”是指哪一位,眸光漸漸複雜,矛盾的情緒在他的眼底掙扎,直到時間過去了許久,鳳封平復了情緒,才緩緩地開口,聲色低沉:“我只想知道,當年,是你授意何進,設計害死我父親之後,又逼我母親……自縊嗎?!”老皇帝卻是倏然睜開了雙眼:“這是誰告訴你的?!”鳳封沉默不語,定定地望著他,不肯放過他的絲毫神色變動。老皇帝思緒一轉,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卻是放聲而笑:“可笑啊你華月漓,空負月濯百姓擁你‘天下第一’,謀劃了十數年,不過是個被人利用得徹底也欺騙得徹底的笑話!”鳳封臉上神色沒什麼變化,只是笑意早便匿形,淡淡道:“我又怎麼知道不是你在騙我呢?”“因為何進啊——”老皇帝的眼裡沉澱著冰冷的恨意,“當日替我死了的何進,他對你母親是用情至深!——外面傳言你母親是因為兩國交戰而被殃及死去,之後,他便卸去元帥之職,入宮做了我身邊的一個小小侍衛,發誓此生不動兵刃——不然,你以為當日你們殺得了他嗎?!他何進——怎麼可能為我授意去逼死你母親?!”點墨般的瞳仁輕輕顫了顫,半晌,鳳封長嘆了一聲,闔眸閉目,向後倚進寬椅中,嘴角笑意竟有些慘然:“華月漓,哈哈……月漓……我父親當年離開之前,將這名字交給我師父,從那日起,華鳳封便更名華月漓,卻原來是知道有人嫉恨他功高震主,讓我離月而去啊……”“……”老皇帝不言不語地看著,眸色複雜。“十三年,我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查,不去想……”鳳封的笑聲愈發揚了起來,竟隱隱有些內息震盪,笑聲背後,他的聲音喑啞低沉,“我哪裡敢去想呢……若是不屠風卓,我去哪裡給我含冤而死的父母報仇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