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鬱是不願意借給別人抄的,可是陳夏生畢竟不是別人,而且這次考試也不是普通的考試,沈天鬱希望陳夏生和自己進一個學校,就在考試前一天和他商量好了,借給陳夏生抄。陳夏生的視力很好,很快就寫完了卷子,可是他沒有告訴沈天鬱。因為沈天鬱側著身子給他抄的時候,陳夏生正好能看到沈天鬱的脖子。他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沈天鬱的脖子,看的沈天鬱都忍不住轉過頭來,揚揚下巴,讓他趕快寫。兩人動靜有點大,監考老師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那時候考場的紀律沒有現在這麼嚴,只要不太出格,老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連考試的座位都是隨便坐的,所有人都想坐在沈天鬱身邊,可就算坐在他身邊,沈天鬱也不一定借人看,因為沈天鬱曾經明確表示,自己只願意借給陳夏生看。走出考場,沈天鬱忍不住想揍陳夏生一頓,厲聲道:“考試呢,你發什麼呆啊?還願不願意和我上一個學校啊?”“我都寫滿了,應該沒事吧。”沈天鬱有些擔心,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怕陳夏生不能和自己一起。大概是在一起的時間太久,產生了依賴了吧。沈天鬱又嘆了口氣,特別害怕陳夏生抄序列了。這樣擔驚受怕的過了一個漫長的暑假,兩人上了同一所初中。得知這個訊息的尤金蓮高興壞了,拿著他們兩個的錄取通知書,仔細撫摸。因為初中離家有好幾十裡,尤金蓮就說要買一輛腳踏車,讓他們兩個騎車上學。可是那時候腳踏車還不是很普及,一個村裡也見不到幾個人買。以前沈天鬱非要刷牙,並且習慣買牙刷的時候,就有人對尤金蓮說,她太慣著孩子了,要是現在尤金蓮給他們買輛車,肯定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於是沈天鬱對尤金蓮說:“媽,別花那錢了,留著給我買課本吧。我和哥住在學校裡,週末回來。”“那不行。你剛多大啊?”“可是人家都住宿啊,而且我還有我哥照顧我。”尤金蓮憂心忡忡的說:“可是……”“沒事。”沈天鬱斬釘截鐵地說,“就住宿吧。”沈天鬱就這樣和陳夏生踏上了住宿的生活。鄉下的住宿條件不好,開學沈天鬱回頭一看,就見陳夏生揹著書包,正往他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喊。沈天鬱很疑惑,不知道陳夏生為什麼這麼快就趕過來了。“怎麼不和她多待會兒?”等陳夏生跑過來,沈天鬱忍不住問道。“……”陳夏生急促的喘氣,然後猛地抓住沈天鬱的手。“……”“我,我……你為什麼先走了啊?”陳夏生聲音沙啞而哽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他的手緊緊握住沈天鬱的,讓他掙脫不開。沈天鬱有些驚訝地說:“當然是給你們兩個留點私人空間……怎麼,你為什麼一個人出來了?天這麼晚了,讓女孩一個人回去嗎?”“別管她。”陳夏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拽住沈天鬱就往前走。沈天鬱揚手把陳夏生的手弄開,問:“你怎麼啦?”“我不喜歡她啊!”陳夏生突然大喊一聲,驚得旁邊樹上的雀兒都飛了起來,他繼續說道,“我不願意和她在一塊兒,就想和你在一起待著。”“行行行,”沈天鬱壓低聲音,很無奈地說,“我知道了,那你小聲點行不?都讓人聽到了。”陳夏生聽話的閉上嘴,反手又拉住表弟的手,低頭往前走。沈天鬱覺得好笑,說:“想和我一塊兒待著啊?那你躲著我幹什麼?我還以為你想談戀愛,故意不讓我跟著你呢。”陳夏生說:“我哪兒躲著你了?”“那你為什麼每天早上起那麼早,不和我一起吃早飯?”“我……我去洗衣服了。”沈天鬱想想,確實是,有時候早上起來,自己的衣服都被陳夏生洗的乾乾淨淨。又問:“幹什麼起那麼早洗衣服啊?”陳夏生一偏頭,沒說話。沈天鬱又問:“你也不愛和我說話了,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就發呆。上課的時候還總往趙香香那邊看,我能不誤會嗎?”“我哪兒是往趙香香那邊看啊。”陳夏生臉都紅了,說不清的羞惱,“我,我是在看你啊!”“你看我幹什麼?”“……”陳夏生沉默了。於是這個問題就纏繞在沈天鬱心裡多天。他覺得自己和陳夏生幾乎是形影不離,所以根本不明白陳夏生為什麼上課還要看自己。他也曾經勸誡陳夏生,讓他上課好好聽講,不過畢竟陳夏生是哥哥,沈天鬱也不好在學習上為難他。陳夏生倒是想告訴他,可是沒有那個勇氣,只能苦著臉,看著暗戀的人誤會自己喜歡別的女生。一轉眼就到了冬天。如同先前說的,簡陋的宿舍裡沒有暖氣,只有一個小爐子,學校每個月發一簸箕的煤球,那點煤球,燒一晚上就沒了,根本不管什麼用。這樣的話晚上睡覺就非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