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沈天鬱就手腳冰涼,家裡有暖氣還好一點,到了這裡,幾乎就僵硬的不能動了。有一天晚上是在凍得受不了了,沈天鬱抱著被子縮成一團,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沒過一會兒他聽到旁邊床鋪窸窸窣窣的,隨後就是一人起床的聲音。那人摸索著往沈天鬱那邊走,沈天鬱就感覺自己的小破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下一秒被角被人掀開了,一個溫熱的軀體湊了過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幹什麼啊?”沈天鬱壓低聲音,已經看清楚那人是陳夏生了,連忙說,“快回去,被老師看到要捱罵的。”“這麼晚了,誰來檢查啊?”陳夏生也壓低聲音,很心疼地說,“瞧你手都這麼涼了,再凍一會兒,手還要不要了?”沈天鬱沒說話,感受著陳夏生粗糙的手指一下一下揉搓著自己冰冷的手,半天才扭了一下,說:“學校又不是家裡,我能怎麼辦?”陳夏生嘆了口氣,起身把自己的被子蓋到沈天鬱身上,又靈活的鑽了回去,壓了壓沈天鬱的被角,道:“睡吧,我早上早起回去,以後晚上我和你一起睡覺。”沈天鬱把手放到陳夏生胸前,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感動。最冷的一段時間就開始放寒假,兩人揹著行李回家,大老遠就聽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在和尤金蓮吵架。沈天鬱和陳夏生對視一眼,連忙加快腳步,往家裡走。只聽得‘嘭’的一聲,一個罵罵咧咧的高胖男子從沈天鬱家裡走出來,猛地摔上門,把尤金蓮尖銳的罵聲阻擋下來,一邊走一邊罵。沈天鬱眯起眼睛,總算看清楚這個男人是誰了。那人就是沈天鬱的大舅,不過和他們家不親,除了過年,沒什麼時候能見到,也不知道他今天來是幹什麼的。沈天鬱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陳夏生拉回家裡了。一進家就看到尤金蓮坐在床邊嘆氣,不過在看到沈天鬱的時候,尤金蓮又露出笑臉,慌忙站起身,把沈天鬱手上的東西接過來。“放假啦?”“嗯,”沈天鬱點點頭,問,“我大舅來幹什麼?”尤金蓮臉上厭煩的表情顯而易見,卻沒有多說什麼,只轉過身從抽屜裡拿出幾塊錢,道:“家裡太冷了,別凍著你們,回頭感冒了。拿著這幾塊錢去門口的澡堂洗澡吧,狗蛋,你幫花芽收拾一下衣服。”“行,”陳夏生應了一聲,問,“現在就去?剛十二點。”“傻子,現在去人少。”尤金蓮輕聲責備,但是語氣卻是親暱的,“快去吧,洗得乾淨點。你看你多少天沒洗澡了?”陳夏生手腳又加快了一點,走出門的時候還對沈天鬱說:“現在洗澡?咱倆還沒吃飯呢,姑姑這是要把咱倆支走吧?”“嗯,”沈天鬱自然明白。他點點頭,回想剛才走出去的大舅說,半晌道,“我媽有事兒要做,咱倆待會兒再回去。”正是大中午,澡堂裡沒什麼人,老闆都坐在前臺吃飯,一看到他們兩個小孩,就象徵性的收了兩塊錢,讓他們進去了。這裡的水不花錢,交個一塊錢就隨便洗,想洗多久洗多久,沒人來催。澡堂裡面安了三四十個水龍頭,一擰就有水,水勢浩大,砸在人後背上生疼。澡堂裡面水汽瀰漫,常年不散去,所以天花板上都是水滴,時不時落下一滴,就落在剛脫完衣服,準備往裡走的沈天鬱身上。那水珠有點涼,落在沈天鬱身上讓他忍不住躲了一下子。這一躲,他就發現站在他身後的陳夏生正發呆的看著自己,脫了一半的上衣還掛在身上,整個人就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傻了?”沈天鬱笑道,“快脫,冷不冷啊。”還真的不是很冷。陳夏生心裡說了句,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竟然有些膽怯。沈天鬱並不知道陳夏生糾結的心理,他擰開水龍頭,然後被突如其來的水勢砸了個正著,澡堂裡升起一股熱氣,還有奇異的木頭香。沈天鬱閉上眼睛往頭上塗洗髮水,由於怕洗髮水流到眼睛裡,期間他一直是閉著眼睛的,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就發現陳夏生站在最裡面的一個花灑下,離他遠遠的。沈天鬱:“……”沈天鬱揉了揉頭髮,對陳夏生說:“哥,你過來幫我擦擦背吧。”陳夏生小聲道:“你自己擦擦吧。”“夠不到啊。”沈天鬱對他這種突如其來的疏遠感到氣憤,拿著洗髮露站到陳夏生身邊,無奈地問,“你又怎麼了啊?”“……”陳夏生小聲嘀咕兩句,側過身,沒回答,只是不看著沈天鬱。沈天鬱還想說什麼,突然就看到陳夏生蹲了下去,他把頭埋到膝蓋上,抱住自己的小腿,任由水流砸到他的後背,發出‘怦怦’的聲響。“幹什麼?”沈天鬱看著蹲在地上裝死的陳夏生忍不住想用腳踹他的屁股,“陳夏生,你站起來!”沈天鬱的聲音很嚴肅。他本身是個性格溫潤的人,但是真的氣急了就會非常嚴厲,聲音也能體現出來。不過沈天鬱很久都沒有生過氣了,大概是現在他覺得陳夏生離自己越來越遠了,所以有點不高興。陳夏生一聽沈天鬱的聲音就知道他真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