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燈的時候,沈天鬱就看到尤金蓮面色慘白,滿臉虛汗,嘴唇都給自己咬爛了。沈天鬱心臟狂跳,慶幸自己爬起來看看尤金蓮,看尤金蓮疼成這個樣子,估計不是小毛病。沈天鬱勉強壓住震驚,走到尤金蓮身邊,問:“媽,怎麼了?”尤金蓮痛得掉眼淚,對著沈天鬱哀求著說:“兒子……媽媽的胃好疼,你過來給我壓一壓……用腳踩兩下……”沈天鬱說:“媽,你起來點,咱們去醫院。”“不去,你踩兩腳就好了……”胃疼哪裡是用腳就能踩好的?沈天鬱看著尤金蓮疼痛的模樣,根本不敢動她,轉過身就跑到屋子裡,把陳夏生叫起來。沈天鬱勉強保持著冷靜,對還有點迷糊的陳夏生說:“哥,你把咱媽背到外面,我去借車,咱倆得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去。”陳夏生聽到‘醫院’才真正清醒了,驚慌失措地穿衣服穿鞋,問:“怎麼回事?不是來親戚了?”沈天鬱不明白自己的表哥怎麼那麼單純,是女人肚子疼,就一定是來親戚了嗎?不過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沈天鬱不多說,踮著腳尖從衣櫃最上面拿了尤金蓮的存摺,又拿了幾件厚的衣服,就出去借板車。最近的醫院也要有二十里,等沈天鬱借到車的時候,發現陳夏生和尤金蓮還沒有出來。他又急忙跑到屋子裡,就看見尤金蓮躺在床上呻吟,陳夏生手忙腳亂,就是不敢動她。“哥,你幹什麼呢?快點啊。”沈天鬱急得快要喊了,只能勉強保持冷靜。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亂。“姑姑她說她不去醫院!”陳夏生轉頭說,“又不讓我背,她胃疼的受不了,一到我背上就喊疼。”沈天鬱走上前,對陳夏生說:“咱倆抱著她。”說完沈天鬱就要抱尤金蓮的腿彎。尤金蓮用盡力氣躲開,汗如雨下。“花芽……媽……不去醫院。”“住院要花錢……媽的錢都是給你攢著上大學的,不能動……”前世沈天鬱家境優越,幾乎沒為錢煩惱過,手中經過的錢好像是流水一般。他從來沒刻意想、也不必去刻意想,這些錢應該怎麼用。到了這世雖然家裡窮,可是花錢的事情尤金蓮一直不緊著他,所以沈天鬱到現在也不能理解尤金蓮的‘節省’。他甚至感到憤怒,因為沈天鬱覺得看病的錢比上學的錢要重要得多,放在銀行裡也不能孵出更多的錢,為什麼不以後再攢錢交學費呢?沈天鬱嘆了口氣,再不理尤金蓮的話,沉默地與陳夏生一起把她抱了出去。一開始尤金蓮還在掙扎,後來因為胃痛而沒有力氣,只能倒吸冷氣,閉上眼睛強忍著。冬至那天很冷,一出門都讓人忍不住打哆嗦。由於沈天鬱認識路,所以是他騎車,陳夏生在後面推車。為什麼要推車?因為很不幸,前幾天下雪,路上都結了冰,打滑得厲害,光靠人向前騎車根本動不了。陳夏生和沈天鬱忙的一身汗,尤其是沈天鬱,他要直起身子站在車鐙子上,才能把那東西踩下去。醫院離得太遠,他騎了好幾個小時,累得脫力,要是前世估計能直接吐一口血,不過今生身體好了很多,只是不停喘氣,也沒什麼太大影響。天太冷,沈天鬱還擋在最前面,寒風吹過像是要把他整個卷下去。臉上像是被刀子割過一樣,鼻腔乾澀疼痛,過了一會兒後就好受多了,因為一切都變得麻木,沒有一點知覺了。終於到了醫院,醫生說尤金蓮胃裡長了東西,需要切除,要先交幾千塊錢的押金。送尤金蓮到了醫院,沈天鬱反而鎮定了。前世沈天鬱一個月有大半個月都是待在醫院裡,對這裡的環境很是瞭解。交了現金之後沈天鬱就走出門,站在醫院門口等二舅來。剛才出門借板車的時候,沈天鬱就用小賣鋪的公用電話給尤金勤打電話了。他看尤金蓮疼得厲害,估計要做手術,就怕要人簽字,大半夜的給二舅打電話,讓他快點過來。這會兒尤金勤已經和陳寡婦匆匆趕來,雖然是冬天卻還是滿頭大汗。陳寡婦二十二歲懷陳夏生,二十八歲嫁給尤金勤,和沈天鬱的二舅結婚十年,一直懷不上孩子。要知道尤金勤只娶了她一個媳婦兒,根本沒孩子,如果陳寡婦一直不懷孕,那尤家就沒有尤金勤這一根的血脈了。尤金勤不是很在乎這件事,因為他把狗蛋當自己的兒子養活。可是陳寡婦很在乎,因為她愛自己的丈夫,愛到可以不顧一切的想要給他留下屬於尤金勤的血脈。今年陳寡婦已經三十八歲了,本來再懷孕的可能性很低,卻在今年八月份的時候查出懷孕,現在已經快五個月了,挺著個大肚子跑到醫院,頭上都是化了的雪,又被風吹得幾乎結冰。有什麼別有病,沒什麼別沒錢。沈天鬱看到尤金勤和陳寡婦在風雪夜中相互攙扶著走過來的時候,突然想起以前聽村裡老人說得這句話。“金蓮姐怎麼樣啊?”陳寡婦握住沈天鬱的胳膊,親暱而擔憂的往醫院裡走。尤金勤和陳寡婦到外面打工,平時很少回來,就春節的時候來家吃頓飯。他們兩個一直忙辦廠子的事情,是因為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