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他這樣就沒回過家,所謂的‘一些’很有可能就是全部。不過崇善也不戳穿,只道:“你請我吃魚,我請你吃更好吃的東西呀。”邢應苔問:“什麼?”“你想要什麼,”崇善說,“我就給你什麼。”邢應苔笑了一聲,沒認真。偶聽門外有幾個小孩路過,什麼都沒說,就扔了塊泥巴,砸在門上。有小孩道:“裡面住這個瘋子。”“快扔,繼續扔,看能不能把他引出來。”“我……我有點怕。”“怕什麼?他被鎖著呢!跟我家大黃似的,跑不出來。”崇善朗聲道:“別扔了,我出來給你看看也不是不行啊。”那兩個小孩一驚,當他們發現崇善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不由有些失望。然而早已準備好的兒歌自然而然唱了出來,多是譏諷崇善腦子不好的。邢應苔聽得生氣,道:“別罵了!”崇善本來聽得津津有味,邢應苔這麼一吼,自己反而嚇了一跳。那幾個小孩嬉笑道:“一個老瘋子,一個小瘋子。”崇善怒道:“我哪裡老了?”“……”崇善上前一步,手握欄杆,用力搖晃,發出巨大的聲響。他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怒吼:“我要殺了你們!!”小孩連聲尖叫,嚇得連爬帶滾離開了這裡。崇善鬆開手,看到一旁愣了的邢應苔。崇善本來笑著的臉沉下來,他問:“你也怕我?”邢應苔才知道剛剛崇善是裝的,他說:“沒你這麼騙人的。”“騙人又怎樣?”崇善道,“我最愛演戲,最愛騙人,你……你……”厚臉皮如崇善,不知怎麼的,耳尖竟然有些發熱。邢應苔自然看不出崇善此時的窘迫和曖昧,他放下書包,說:“我這次英語試卷的完形填空又錯了一大半,有幾個想不明白,你幫我看看吧。”崇善說‘好啊’,心中還在震驚,自己剛剛想說什麼?我最愛演戲,最愛騙人。你嫌棄我嗎?你喜歡我嗎?給邢應苔講題時思緒還在到處亂飛,他一邊罵‘這麼簡單的問題怎麼還錯?’一邊後悔,剛剛為什麼沒真把那兩句話問出來。邢應苔去崇善家,十有八九會看到崇善在電腦或書本面前寫字、發呆。後來崇善反駁自己不是發呆是在思考,可邢應苔覺得好像沒什麼區別。等邢應苔和崇善關係更進一步後,邢應苔就問他,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天天在家待著,還能有錢賺。崇善嗔道:“什麼叫在家待著,我每天都在學習好不好。”邢應苔‘啊’了一聲,不置可否。崇善反問:“你覺得我是做什麼的?”“大概是作家吧。”邢應苔小心翼翼道,“有一次,我看到有人給你寄書,好多本。而且你每天都在看。”崇善說:“是,但也不全是。你很想知道嗎?”邢應苔堅定地點點頭。崇善笑著逗他,道:“知道有什麼用,我就是我啊。”邢應苔說:“感覺很厲害,想告訴我的朋友。”“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告訴其他人。”崇善說,“更不能用來吹牛皮,哈哈哈。”邢應苔面紅耳赤:“你說話真討厭。”崇善想了想,道:“我呢……我一開始是做翻譯的,太累。寫了幾本小說,發現賺的不少。現在就寫小說多點,翻譯少點。”邢應苔問:“寫什麼小說?”崇善道:“不告訴你。”然而後來邢應苔還是知道了小叔的筆名。十幾歲的邢應苔曾經虛心請教,湊過去壓低聲問:“為什麼叫‘三千人’這個名字?”崇善微微一笑。就在崇善以為自己會聽到一系列引經據典、旁徵博引時,崇善以一種略顯散漫的語氣說:“因為……因為後宮佳麗三千人,哈哈!唉,當初本來想叫‘坐擁三千佳麗’來著。”聽到這個名字,邢應苔就有種不妙的感覺,他翻著編輯送給崇善的樣本書,問:“我能帶回去看嗎?”“小夥子,”崇善道,“你成年了嗎?沒成年,就不要看了。”邢應苔說:“可是……我們班有的同學也在看你的書。”“是嗎,”崇善不甚在意,摸了摸邢應苔的頭,說,“那也不許你看。”可這口頭上的勸阻怎麼能阻止少年一顆熱切的心?邢應苔原本以為崇善是從事電腦軟體行業的,直到今天,才發現全都錯了。他轉而發現,原來同班同學討論過的作家,就是和自己十分親密的小叔,心中的興奮簡直要像氣球一樣爆炸,好像得知了天大的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獨自己是特殊的。當然崇善的工作和筆名都是禁止告訴別人的,但這不妨礙邢應苔偷偷去書店買‘三千人’著的書,並且當天晚上躲在被子裡,打著手電悄悄看完。看完後後來邢應苔偶爾會想,自己到底為什麼和崇善親近。不光是邢應苔在想,邢家所有人都在想,想的和他有出入,他們更好奇崇善為什麼會喜歡邢應苔。畢竟崇善看上去和藹可親,內裡最為排外狂躁,說他有心理疾病,決不是為了哄騙外人,可崇善怎麼就對邢應苔百依百順,死心塌地的?等邢應苔年齡更大一些,自己慢慢發現了三個原因。一是崇善本人博學多聞。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崇善的成就光輝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