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手拿著旅行包,一手抱著一個小孩。小孩頭上戴著小老虎形狀的棉帽。看到那帽子,顧慨棠心都抖了一下。那是顧媽媽親手給小野做的帽子……顧慨棠向前大步奔跑著,一邊跑,一邊懷疑那兩人是不是他想的那個。當他跑到一定距離時,答案就變得清晰、明朗。顧慨棠加快了速度,他跑得那麼快,像是一頭從森林裡急於逃命的鹿,步伐輕盈,被時間催得緊迫。竇爭抱著小野,仰頭看售票的時間和票價。他沒有看到顧慨棠留在景觀盆外的卡,現在竇爭手裡只有不到一千塊。竇爭看好時間後,也正好輪到他排隊的位置,他放下小野,叮囑道:“不許亂跑,在這裡等我。”說完,竇爭翻箱倒櫃地在揹包裡找現金,還沒找到,就聽到一陣急促而壓抑的喘息聲。從喘息的間隙中,竇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就看到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顧慨棠跑得面色蒼白,他深深吸氣,用一種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著竇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小野驚喜的聲音:“叔父?”顧慨棠低下頭,輕輕拉住小野的手。竇爭的心臟不可遏制地狂跳,他呆呆地看著顧慨棠,手中翻找的動作一停,那巨大的軍綠色揹包終於不堪重負,‘刺!’的一聲,裂了一條口子。竇爭連忙前去挽救,顧慨棠上前一步,替竇爭拿起那沉重的手提包。身後的旅人不耐煩地催:“還買不買啊?不買一邊去,別佔地。”竇爭用力瞪了那人一眼,罵:“滾!”顧慨棠連忙對後面等待的旅客露出個歉意的笑容,牽著小野的手,挪了個地方。竇爭無聲地跟在顧慨棠身後,當顧慨棠轉過身時,就發現竇爭正用那種旁人無法理解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是一種陷入絕望深淵時被人拉了起來的激動,是一種冰天雪地被火焰沐浴的熱情。竇爭喉嚨做出吞嚥的動作,用顫抖、微弱的聲音問:“……你是來接我們的嗎?”顧慨棠說:“我剛從深圳回來。”竇爭的臉色一變,他自嘲地笑笑,說:“他媽的,我又自作多情。”顧慨棠皺著眉頭,問:“你來買票?你要去哪兒?”說著,顧慨棠握著小野的左手手腕處,手鍊向下滑了滑。他連忙鬆開手,擔心那條手鍊露出來。誰知他一鬆手,小孩就急急抓住顧慨棠的褲子,整個人都掛在他的小腿上,小野急切地說:“叔父,叔父,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