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婦人當開宗祠,行家法教訓才是!對!報給杜氏族長,好生教訓一番。杜家如果不對這種媳婦行家法,誰家還敢娶京兆杜氏的女子!眾學子望向岑三孃的眼神已由懷疑轉為不屑。裸的人生攻擊啊,這崔二郎也真是個人才,不去當訟棍實在可惜了。岑三娘心頭大悔。大唐再開放,也仍講究忠義孝廉。被崔二郎拿孝道說事,她就輸了理。只要能阻止這群學子跪宮門給皇帝施加壓力,家法就家法吧,她顧不得了。岑三娘斯文的向眾人賠禮:大孝期間貿然出入酒肆打聽我家將軍的訊息,妾身甘受杜家家規處置。只是奉勸各位,崔杜兩家結怨之久,莫要聽信崔二郎挑唆。若我家將軍已然得勝,去宮門跪請的各位,豈不成了笑話?崔公子大概不會跟著去的吧?開國侯府是皇后孃家,要避嫌呢!就聽到學子中為人穩重的人叫了他一聲:崔二郎,你去還是不去?崔季冬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當然不敢去。小公主從皇后娘娘寢宮翻出了酷似武昭儀的人偶,連累皇后被禁閉在宮中。他若和一班學子們去了宮門,沒準兒又落下把柄。杜夫人說的對,戰況一夕數變,誰知道眼下的江南兩道是什麼局面。咱們穩妥起見,可暫行觀望。這就是明擺著不去的了。岑三娘閒閒的說道:各位才子可聽得清楚了。還想去的人仔細拈量拈量吧。謀劃好的宮門請旨又被岑三娘攪和了。崔季冬心頭大恨。心想,就算不能鼓動崇文館學子宮門請願,他也絕不讓岑三娘好過。崔季冬話鋒一轉:杜將軍在前線浴血奮戰。她的夫人卻不守孝道。此婦人當扭送杜氏,行家法以正門風!此話一出,眾學子紛紛點頭。岑三娘道:勸各位一句,各位進得崇文館,已畢業否?需知滿罐子水不響,半罐子水響叮噹。崔二郎都承認為了十來天前的奏報去宮門跪請皇上臨陣換將不對,各位尚在求學,安心學業方為正道。妾身壞了家規,自當去宗祠前領罰。扭送就不必了。說著帶著阿秋和夏初出了酒肆,上了馬車。走啊!為了在江南平叛的杜將軍,咱們也要杜家給個說法!崔季冬一咬牙跟著出去,上了馬。少夫人要去宗祠自領家法?阿秋和夏初嚇得臉上變了色。趁著酒肆前亂糟糟的情形,阿秋機靈的悄悄溜了。岑三娘坐進車裡,見崇文館的學子跟在車後去杜家,啐了口道:沒想到還真的跟了來。真是迂腐到家,這麼較真幹嘛?罵完問夏初:你說這麼多人跟著,族長大伯會怎麼處置我啊?夏初臉色煞白:……重的浸豬籠,或者幾十板子,要麼跪祠堂。岑三娘鬆了口氣:浸豬籠不至於。板子也不會,我有誥命呢。跪就跪吧。可是少夫人,這天下著雪,女子是進不得祠堂的,只能跪外頭的青磚地。您身子才好不久,跪一個時辰都受不了……夏初急得哭了起來。咱們家的祠堂外人許進麼?那幫人聽到族長大伯說讓我跪,難不成還敢在咱們家守著?做做樣子給他們看,那有那麼傻來著。岑三娘翻了個白眼。心眼那麼實誠幹嘛?!夏初急得要命:一族之長說話豈有不算數的道理?族長開了口,定要您執行的。岑三娘才不管那些:放心吧,相公在打仗,他要打輸了,杜家全族都沒了臉面。我男人在外給全家掙臉,族長敢不給我臉?夏初又是佩服又是擔心,自家少夫人果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到了長房,眾學子就鬧騰起來。杜晗松聽說府門外圍了子,也嚇了一跳,匆匆走了出來。岑三娘下了馬車,在門口雪地裡就跪下請罪。這廂杜老夫人聽了阿秋報訊,急得讓尹媽媽趕緊去大房。杜晗松心裡有數,當著學子們的面板著臉斥責了一通,又讀了家規,罰她跪三日祠堂。夏秋就扶了岑三娘進去。望著眾學子,杜晗松義正言辭,威嚴之極:諸位放心。京兆杜家綿延百年,家規森嚴,絕不會姑息此等不孝媳婦。學子們飄飄然的去了。崔季冬望著岑三娘嬌小的身影,看了眼天上飄落的雪,卻沒有半分打敗對手的高興。他心想杜家是自家的死對頭,她那麼愛折騰罰她跪幾天雪地又有什麼?拍馬去了。這個時代,有人為一諾,能等上幾十年。何況出面的是杜家族長。沒有一人懷疑岑三娘不會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