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學廷點一點頭，順便伸手過來理了理平君額角的鬢髮，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感情深厚，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一對，這樣的動作更是最平常不過了，只見他的手指在平君的頭髮上停了一停，笑道：&ldo;原來你說話也是個不算數的。&rdo;平君道：&ldo;我怎麼了？&rdo;江學廷道：&ldo;到底是誰在給我的信裡說要仔細地戴著我送的玉簪子，你若是耍賴，我那裡可有信件為證。&rdo;平君見他問起，不好隱瞞，便實話實說道：&ldo;我前陣子走路不小心，把玉簪子給掉了。&rdo;江學廷應了一聲，笑道：&ldo;掉了就掉了，等過幾天我再給你買一個。&rdo;他牽著她的手，領著她沿著石階往下走，&ldo;我們回去吧，姨母說要做桂花糕給我吃呢，在國外這幾年，最想吃的東西，就是你母親做的桂花糕了。&rdo;他們一起走下山來，江學廷忽然道：&ldo;你先等我一會兒。&rdo;平君一愕，就見江學廷往山腳下一個守在筐邊賣梨的小孩子走去，低著頭交給那小孩子一些鈔票，轉眼就推了一個腳踏車走過來，對平君笑道：&ldo;走吧，我騎車帶你回去，坐前面坐後面？&rdo;平君抿唇一笑，就往車架子後面走，他卻將腳踏車一轉，側過來，自己一手把著車把，仗著手臂長，自己坐到了後座上，擋著她，雙目熠熠生光，&ldo;後面不給坐！&rdo;她轉身便走，他就推著腳踏車在後面跟著，一路笑著，&ldo;小姑娘要不要車？要不要車？&rdo;她被他吵得煩了，回過頭來嗔道：&ldo;你這人這樣厚臉皮！&rdo;他將車子推到她的前面來，認輸地笑道：&ldo;後面給你坐還不行？&rdo;江學廷從車筐裡拿出一支風車來，遞到她的手上，他騎車帶著她，騎得飛快，她一手緊攥著他的衣角，一手將風車舉起來，風車就在她的眼前呼呼地轉著，她的唇角是歡快的笑容，被陽光照耀著，額頭的劉海都被風吹亂了，他就故意一歪車頭，那車一個猛晃，嚇得她&ldo;啊&rdo;的一聲，一隻手就抱住了他的腰，之後又慌著要鬆手。他一隻手抓住車把，另一隻手伸過來按住了她要縮回去的手，那腳踏車因鬆開了一面，就開始晃晃悠悠的，她嚇得叫道：&ldo;你不要鬆手。&rdo;他唇角噙著笑，低聲道：&ldo;那麼，你也不要鬆手。&rdo;暮色將至，一面是陳舊的院牆，翠綠的藤蘿葉子爬了半個牆面，碧油油的一大片，巷口停著一輛車，有高大的侍從人員站在車外，周圍一片沉寂，女孩子的笑聲和風車飛轉的呼呼聲早就已經過去了。虞昶軒坐在車內，無聲地凝視著手裡的紅色天鵝絨盒子，盒子裡面裝著一串亮晶晶的明珠，被天鵝絨襯著，更是好看。他在洋行裡挑這一個珠圈的時候就想，她若是戴上了這個，一定美麗極了。車後座裡忽然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響，侍衛長顧瑞同轉過頭去，就見那一個珠圈都散開了，晶瑩剔透的珠子四散著滾落到了車座底下的fèng隙裡去，顧瑞同看一看虞昶軒的臉色，半晌沒說什麼，又把頭轉了回去。虞昶軒臨窗坐著，眉頭鎖得死緊，那盒子裡面裝了白檀香料，所以縱然是珠子散了，卻有一陣陣細緻的甜香，緩緩地瀰漫起來，魂牽夢繞一般地縈繞在他的鼻息間，驅都驅不走，攪得他心神俱亂。江學廷領著平君一路回了大雜院，才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桂花糕的香甜味道，只見桌子上擺放著一盤紅白桂花糕，江學廷就要去吃，平君趕緊上去攔著，笑道：&ldo;饞死了，先去洗手。&rdo;江學廷便笑呵呵地去洗手，只見葉太太從裡面屋子裡走出來，道：&ldo;平兒，學廷這次回來給你帶了不少東西呢，我都放在屋裡了，你去看看。&rdo;葉平君點頭應了，江學廷洗好了手，就來拿桌子上的桂花糕吃，筷子也不用，連吃了好幾個，葉太太笑道：&ldo;白出去了這四年，真是一點都沒變，小時候就愛吃這個東西，沒想到長大了還是愛吃，別吃那麼急，平兒，去倒杯茶！&rdo;江學廷滿手都是桂花糕的甜香，抬起頭來笑道：&ldo;這個東西也只有姨母做的才是好吃的，別人做的，我簡直連看都不看一眼。&rdo;葉平君倒了一杯茶過來，放在江學廷的面前，笑著道：&ldo;你少在這裡油腔滑調的奉承我媽。&rdo;葉太太看著這一雙小兒女，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極了，她心裡很是高興，那氣色稍好些的面孔上也是掛著笑的，&ldo;平兒，我去外面買點菜回來，學廷，晚上能在這兒吃飯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