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回過頭來,微微地笑道:&ldo;花還有好多種呢,像那種嬌貴的,就是小姐命,自然有人呵護著,像我這樣的,自然是這玉簪一樣,落於何處生於何處了,這樣也挺好的。&rdo;趙媽媽就笑,&ldo;姑娘到底是讀過書的,比我們這些人見識多,你什麼時候去觀音廟裡燒香還願,幫我也帶一柱香吧。&rdo;葉平君便笑著應了,到了下午,她自己提了些香燭,就去山上敬香。沿著長長的石階路一路走上山去,路旁綠樹叢生,野花遍地,自有一種清香浮在了空氣之中,平君一路進了廟門,按照母親的吩咐在佛前燃燭cha香,接下來便跪在蒲團上叩了頭,才站起來走出去,就見門外有一個老人正在那裡擺了桌子抽籤算命,卻一直無客上門,她想了想,便走上去道:&ldo;老人家,我來抽一個籤子!&rdo;那老人就拿了籤筒過來,平君拿起籤筒,握在手裡沉甸甸的,便笑道:&ldo;好沉。&rdo;老人笑道:&ldo;這裡都是人的命理呢,一輩子的事兒,怎麼能不沉!&rdo;這話說得平君不由得有些謹慎起來,將那籤筒子用力地搖了搖,抽出一根籤來,簽名是&ldo;風捲林中葉&rdo;五個字,她也沒給那老人,就自己看了一眼,正是: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一代傾城千行淚,香殘藕謝玉簟秋。葉平君看著那籤子沉默了半天,老人見平君站在那裡發呆,他就叫了一聲,&ldo;姑娘,給我看看,我給你解一解。&rdo;葉平君卻慢慢地把籤子放回了籤筒裡,笑著道:&ldo;我忘記我媽說的話了,小孩子家是不能輕易算這個的,算了,我不解了。&rdo;她將算命的錢放在了老人的案子上,轉身下了石階,那石階路一層層地鋪了下去,周圍都是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響,斜陽暮景,金色的晚霞灑了滿路,葉平君只慢慢地朝前走著,不知不覺間就與一個人擦肩而過,然而這一瞬便彷彿是電光火石一般從腦海裡猛擦過一道光去,她呼吸一窒,已經轉過頭去‐‐只見他微笑著站在那裡,那一張俊挺的面孔比四年前更是多了一份清逸,身後便是滿山綠葉蕭蕭,層巒疊翠,他更是如芝蘭玉樹一般,站立在那石階之上,這份倜儻瀟灑,怎一個神采飛揚形容得了。四年未見,四年後的再見竟是如此的猝不及防,葉平君看了他一眼,剎那間思緒紛亂,面紅耳赤,慌亂間竟是轉身就要順著石階往下逃,他忙就上前拉了她一把,笑著道:&ldo;你跑什麼?我又不是大老虎!&rdo;他那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透出一陣陣暖意來,更是讓她整張臉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居然惱羞成怒起來,&ldo;江學廷,我不認得你。&rdo;江學廷立時就笑道:&ldo;你這就是自相矛盾了,你若不認得我,怎麼知道我叫江學廷?&rdo;葉平君已經是滿臉通紅,聽他這樣說話,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道:&ldo;你騙我,你明明在信上說,要等到八月才回來……&rdo;江學廷看著她的眼圈竟然開始泛紅了,笑道:&ldo;我太想你了,早回來一個月不行麼?&rdo;葉平君便甩了手往山下走,走了幾步,又道:&ldo;你……你什麼時候下的船?&rdo;江學廷跟著她,道:&ldo;早上下的船,下午就去了你家,姨母說你來拜佛了,我就一路趕來找你,你倒好,見到我掉頭就走。&rdo;他這話才說完,就見葉平君忽然站住,嘴唇微微抿起,也不說話,也不往下走了,只低著頭靠在石階一旁的一棵樹前,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半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對江學廷笑道:&ldo;不行,我不跟你說了,我這心口跳的太厲害!&rdo;江學廷見她捂著胸口的手竟也是微微發抖的,可見她內心已經很激動了,他便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側,陪著她聽著這山間的風聲,兩個人就那麼沉默地站了半天,看著她漸漸地平靜下來,江學廷便笑著道:&ldo;平君,告訴你一個好事兒,等過一陣子,我就要去南明軍校做校務委員了。&rdo;葉平君轉過頭來看他,見他臉上露出躊躇滿志的驕傲,那話簡直是禁不住的,侃侃道:&ldo;我在扶桑參加了護國會,還做了評議部的部長,你知道牟家吧,牟家那位德高望重的牟老先生,就是我在扶桑的老師,他真是一個讓我十分佩服的人,就是他提拔我入了南明軍校。&rdo;葉平君看他和自己一見面就談這個,談笑間又是這般神采飛揚,可見這事兒在他的心裡所佔的分量極大,她就微微地笑著道:&ldo;你說的這些我也不太明白,但你說那牟老先生是好人,就一定是個極好的人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