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分明覺得無形中有一股壓力向著自己直逼而來,就好像是在黑暗裡緩慢伸出一雙手,沉默冷淡地cao縱一切,迫她低頭,那令人窒息的壓迫力鋪天蓋地地壓下來,若是有承煜在承煜對她那樣好。她說:&ldo;請你給我一紙手令,我婆婆病得厲害,要見我公公一面。&rdo;電話那一端卻依舊祝默著,她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孤立無援地站在屋子裡,紫檀木大c黃上還撒著水紅色的幔子,繡著鴛鴦戲水的枕頭,長相廝守,白頭到老,羅幕繡幃鴛被,舊歡如夢裡…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這樣地低聲下氣。他卻掛了電話,&ldo;咔&rdo;的‐聲,斷掉了所有希望。她緩緩地放下電話,一點點地靠著c黃坐在地毯上,那窗外還是窸窸窣窣的雨聲,長窗裡透出那晦暗的天空,她凍得厲害,不住地發抖,轉頭看到c黃邊還整齊地放著一條珊瑚絨毯子,便伸手過去,將那毯子扯過來,將自己緊緊地包裹住,把臉貼精那柔軟的毯面,淚水順著眼角融入毯子裡去,她在心裡淒涼無比地道:&ldo;承煜,我該怎麼辦?我沒法子了,我真設法子了。&rdo;屋子裡很靜,高仲祺放下電話,那嘴唇緊抿成了刀片一般的薄度,雙雪亮如電的眼眸,越發地炯炯如炬,彷彿是有著無數滾燙的火炭,要從那一雙深淵中迸射出來,烈火燎原直燒下擊。身後傳來一聲柔媚的嗤笑,&lso;既然放不下人家,又何必拿架子,倒讓自己難過。&rdo;緊接著,便有一個溫軟的身軀從後面貼過來,兩段白藕一般的胳膊親熱地摟住了高仲祺的脖子,花露水的香氣拂面而來,&ldo;仲祺,真看不出來你還是這樣的情痴,你若是對我有半點心,我便是死了,也知足了。&rdo;高仲棋將她的手不耐煩地往後一撥,己經轉過身去坐在寶藍絨堆的沙發上,臉色陰沉,三姨娘見他這樣冷淡的樣子,卻冷笑了一聲,道:&ldo;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幫你做什麼,你讓我換了老頭子的藥,我問都沒問,就幫你做了,我在你這川清易主的功臣簿裡,再怎麼也該排上一號了。&rdo;她說到了這裡,在地毯上走了幾步,一偏身坐到了柔軟的大c黃上去,又瞥了高仲祺一眼,‐雙妙目裡含著絲絲絡絡的柔情,輕聲慢語哀怨,&ldo;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對我好一點,都不行麼?&rdo;她說得這般楚楚可憐,自己都覺得有些感動,不由得流下淚來,將一條散發著花露水香氣的手絹從盤扣上解下來,慢慢地擦了擦眼睛,低聲道:&ldo;老頭子的命,就是斷在你我手上了,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為了你,情願死後墜了阿鼻地獄,也無怨無悔,你還耍我怎樣呢?你不要逼著我,逼急了我,我就是下地獄,也把你一塊拽下去。&rdo;她低著頭說話,完全是撒嬌般的一句賭氣話,卻沒察覺到高仲棋的眼眸裡剎那間閃過一絲生鐵一般的冷銳之光,那一雙目光看著茶几的某一個角落,半晌不動,三姨娘說了半天,也不見他迴音,抬頭卻見他在發呆,便真真假假地嗔道:&ldo;你既然這樣想她,不然現在就去秦家去,把她劫了來,隨便找一個地方關起來,人就是你的了,你手底下那位湯處長,最會做這種人口失蹤的買賣了。&rdo;高仲祺卻抬起頭來,朝著三姨娘微微一笑,當真是劍眉星目,一派英氣,反而道:&ldo;我劫她幹什麼?你真以為我非她不可麼?我想要女人還不有的是,但說你一個,在某些地方就比她強上許多。&rdo;三姨娘抿唇一笑,媚眼如絲,&ldo;你這話我可不懂,她是你心中的天仙,我又有哪裡要比她強呢?&rdo;高仲祺望了她一眼,竟從沙發上站起來,徑直走到她的面前來,黑眸含笑,柔聲道:&ldo;最是有些本事,就算是天仙,也不如半分。&rdo;說罷將三姨娘的腰身一攬,就壓倒了c黃上去。三姨娘&ldo;哎喲&rdo;一聲躺倒在c黃上,卻雙手捧著他的臉,輕聲道:&ldo;我明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偏偏就是如此賤,任由你把我的心顛來倒去,但若是你辜負我辜負得狠了……&rdo;他微笑,&ldo;你要怎麼樣呢?&rdo;三姨娘望著他的那一雙黑眸子,脈脈含情地一笑,&ldo;我就去尋死,臨死前發一個毒誓,咒你這一輩子都得不到她。&rdo;她那話音才落,頭髮確實驟然一痛,那髮絲繃斷的聲音,清楚地傳到了耳朵裡,她那兩彎眉毛蹙在一起,手攥住他的衣領,疼得叫了一聲,&ldo;你快放手,我疼,我再不說這樣的話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