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抵豐州郊外,完顏煦便囑咐莫寒,此番並未將她南下之事公諸於眾,只對外宣稱太后病弱,六王妃為表孝心於清水庵吃齋唸佛,以求太后鳳體安康。且她那首詩鬧得滿城風雨,最後完顏煦與韓楚風達成默契,將罪責一併推到阿拉坦那木其身上,太后是極愛六子的,便勸了皇帝把此事算作家務事給壓了下來。莫寒慚愧,暗暗發誓再不做此等魯莽無義之事。應襲遠與完顏煦之間的交易,金國大軍現駐紮豐州附近,入得豐州莫寒便不可再露面。她點頭,一一應承。還未進城,便聞車外馬蹄陣陣。莫寒撩起窗簾一角偷眼望去,城門外已聚集千餘人馬,旌旗弊空,激塵漫天,處處皆聞盔甲磨礪之聲,寬背大刀上寒光閃爍,甚是駭人。完顏煦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便下了車。領頭的少年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眼似寒星,眉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氣宇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 少年胯下一匹獅子璁,渾身上下漆黑如墨,無半根雜毛;從頭至尾,長一丈有餘;從蹄至頂,高八尺;鋒稜瘦骨成。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所向無空闊。少年見了完顏煦,竟咧嘴一笑,翻身下馬,提著馬鞭拱手道:&ldo;見過六叔。&rdo;完顏煦略略點頭,瞥見合剌馬後的青衣男子,面色肅然道:&ldo;不是叫你們在城內等著嗎?何故出門來迎?陣仗不小!&rdo;合剌撓撓頭,竟有些無錯與先前的氣勢徹底相悖,&ldo;言大人突然到訪,說是六王爺歸來豈有不出門迎接之禮,這才來了……&rdo;完顏煦看了看仍舊端坐在馬上的男子,對著合剌冷冷道:&ldo;這些年你倒是越發長進了!&rdo;合剌也不再裝傻,用馬鞭擋住往前而去的完顏煦,低聲道:&ldo;六叔,此人奸詐,小心為上。&rdo;&ldo;怎麼?你怕他?&rdo;&ldo;怕,如何不怕,他是父皇最器重的臣子,又暗中做了那麼多事,叫人如何不怕?&rdo;完顏煦斜睨他一眼,笑道:&ldo;小子,你要藏好。&rdo;&ldo;那是自然。&rdo;完顏煦大步上前,對著馬上的言崇拱手朗聲道:&ldo;勞煩言大人出門來迎,本萬當真慚愧。&rdo;言崇這才下馬,回禮道:&ldo;王爺為我大金勞心勞力,迎接王爺歸國,實乃言某之幸,王爺又何來慚愧之說?&rdo;在車裡發呆的莫寒被這聲音嚇得一驚,挑簾望去,當真是那三番四次要至她於死地的堂哥,完顏煦對他的態度更是令人驚奇。完顏煦是何等高傲之人,竟會和顏悅色地對著仍在馬上俯視他的人,還有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完顏合剌……糙原遇刺,府中投毒,完顏煦自然查處是誰,但卻不曾動他。五年前派探子查處的資料猛然浮現在眼前,若只是言崇一人,倒也無妨,但如果……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包裹著她,到底該不該選擇相信完顏煦。車外,完顏煦與言崇二人寒暄許久,言崇又贊完顏煦幾句,一眼掠過不遠處的馬車,眼中寒光閃過,&ldo;敢問王爺,齊國軍報可準備妥當,皇上催得急,還請王爺交與言某,好讓言某回京覆命。&rdo;完顏煦有片刻的不自然,隨即笑道:&ldo;那是自然,早已備好,只等大人來取了。&rdo;又對身後的咄多齊說道:&ldo;還不程給言大人!&rdo;言崇接過那鑲著火漆的信封在手上掂了掂,而後轉遞給身後的隨從,&ldo;王爺此番立下大功,為我南下滅齊又添助力,皇上必有重賞!&rdo;&ldo;此乃份內之事,不敢多求賞賜。&rdo;&ldo;王爺過謙了,現下言某趕著進京覆命,便不多留了,王爺回京之時皇上必設宴待之。&rdo;言畢,拱手道別,踩著小廝的背上了馬。完顏煦亦好脾氣地迎上去,朗聲道:&ldo;那就他日京中再會!&rdo;言崇再回禮,一揚馬鞭絕塵而去。直到那一小隊人馬消失在官道上,合剌才上前,走到完顏煦身側低聲說:&ldo;這陰人又不知在耍什麼陰謀詭計!不僅在朝中排擠咱們的人,如今還要攛掇著父皇削您的兵權,而父皇竟對著漢人言聽計從……&rdo;&ldo;合剌!&rdo;完顏煦喝住合剌的牢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ldo;往後,你要與我保持距離。特別是當著你父皇的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