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突然一下來了火氣,毫無預兆地一撒手,陸非然的上半身便砰一聲砸在鋪了c黃褥的木板上,卻仍舊疼得悶哼。莫寒拍拍手,沒有絲毫愧疚,&ldo;哈丹巴特爾,你來喂!&rdo;&ldo;哦。&rdo;哈丹巴特爾吶吶接過,扶起滿臉怒氣的師傅。&ldo;方才讓你輕薄了許久,你卻連喂藥都不肯,這買賣你可是佔盡了便宜。&rdo;剛喝下清水潤嗓,陸非然便含冤指責。&ldo;本姑娘不樂意,你管得著嗎你?&rdo;&ldo;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rdo;他點頭,自嘲道。&ldo;不錯,很有自覺啊。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rdo;這是個禍害,是個萬年妖孽,她死都不要再去招惹。&ldo;已近開州,應該安全了吧。&rdo;話還沒說完,便聽一隻箭呼嘯而來,&ldo;咚&rdo;一聲深深扎進木板子裡,隨即雜亂的馬蹄聲,呼喝聲,由遠及近,快得讓人無法想象。陸非然,你個妖孽,上帝都來懲罰你了。卷四:今夜未知何處宿對手彷彿是下起了滂沱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搖搖欲墜的馬車上,發出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敲得人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此刻本應纏綿病榻的人卻如同得了神力,曲起手肘將身子往上一撐,伸手便把那已經被射進馬車來的亂箭嚇呆了的人拽下座位,與他一起匍伏在馬車底部,眼睜睜看著那呼嘯而來的利箭穿透毫無防禦力的馬車。&ldo;陸非然你個妖孽,肯定是你惹來的!你自己出去自首,不要連累我們!&rdo;被嚇得夠嗆,才回過神來,莫寒便翻臉不認人,對著出手救她的陸非然惡狠狠地吼道。陸非然無所謂地拉了拉被子,將自己發冷的身子裹好,繼續閉著眼睡覺,彷彿根本無事發生,但也許,是見多了這樣的場面,才能如此熟視無睹地睡他的回籠覺。&ldo;你哪知道就是來追我的?冤枉人可不是個好習慣。&rdo;看不慣他那比自己更無所謂的態度,她使勁扳過他的肩膀逼迫他正對著自己,恨不得把那好看得欠扁的臉變成毀容般的如花。&ldo;如果是完顏煦來追我,怎麼會放箭?他明知道我在馬車裡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不知在哪惹來的麻煩,人家恨不得你死,所以把我們都給連累了!早知道真不該救你!&rdo;&ldo;也許是你男人厭了你了……&rdo;陸非然涼涼地丟出這麼一句,刺得莫寒除了從鼻孔裡牽出一個&ldo;哼&ldo;字,再說不出別的。傳說對付兇惡的人,就要比他更兇惡;對付卑鄙的人,就要比他更卑鄙;對付瀟灑的人,就要比他更瀟灑;對付英俊的人,就要……毀他的容!那麼是要用硫酸還是直接用指甲呢……陡然間車外慘烈的嘶鳴聲將她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抽離,馬車猛地向左傾斜,那互相厭惡的兩人一併滾進角落裡,陸非然那帶傷的小身板被某個吃飯毫無節制的人壓在身下,只能瞪大了眼,半晌沒有吐出半音節。還未等的及互相埋怨,念七一聲大喝把所有人都震得說不出話來。&ldo;好個千里追擊,殿閣大學士言崇言大人!&rdo;十幾名手持寬背大刀的壯碩男子騎在馬上,將已中數箭的馬車團團圍住,沉悶的空氣壓抑著緊縮的肺,面對著十餘把寒光閃閃的刀劍,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看著即將到手的獵物,捕獵者揮霍著屠刀蠢蠢欲動,被圍困的人卻如緊繃的弦,稍稍加力便被抽斷。那人一身單薄的青色衣衫緩慢悠然地從一眾橫眉怒目的殺手中走出,胯下俊逸無雙的四蹄踏雪正甩著頭,噴著響鼻,震得拖車的馬兒一聲哀鳴,抬腿欲奔。言崇曲起手指握著空拳置於唇邊,皺眉輕輕咳嗽一聲,就見一把圓月似的彎刀在空中極速飛轉,尚未看清發生了什麼,那刀便又回到言崇身邊的黑衣護衛手中,與先前不同的是,那刀已然沾血。最後一聲哀鳴還未叫出口,那馬兒便失了頭顱,雙腿一跪,整個馬身都傾斜在地,連帶著馬車向前斜倒,那在馬車上的人便都一併骨碌碌滾了下來,毫無形象可言。沒顧得上對言崇的到來大驚小怪,莫寒嫌惡地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病秧子男人,迅捷起身,略微整理凌亂的衣裙,便揚起頭半輕蔑半深沉地斜眼望著坐於馬上的清瘦男子,不敢更不能有絲毫退卻。率先打破沉默的始終是強者,自詡可以控制局面的人是不願與弱者對峙太久,因為那只是浪費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