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傳出和親的訊息,她再沒有見過他,連她請求在和親之前去到蘇州一趟都是透過紫玉,但今天,他終於肯見她了麼?杯蓋與杯沿接觸,發出細微的聲響。他從夕陽的暗影裡走出,抖了抖身上的明黃色長袍,蹙眉看著愣在原地的人。&ldo;吃過晚膳了?&rdo;&ldo;嗯,哦,回皇上,吃過了。&rdo;莫寒屈膝行禮,再不看他。襲遠有些不悅,上前抬手欲扶,&ldo;你……你大可不必如此……&rdo;&ldo;雖然是嫡親姐弟,但在宮裡還是謹守禮儀的好。&rdo;莫寒向後退一步,避開襲遠的手,緩緩站直了身子。襲遠尷尬地收回手,踱到桌邊,指節一下接一下敲擊著紅木桌面,彷彿以此緩解起伏不定的心緒。&ldo;你放心,終有一天,朕會接你回來。&rdo;&ldo;無所謂了。&rdo;莫寒錯身進了屋子,為自己倒了杯茶,用淡而又淡的語氣說道,&ldo;何必呢?你我都明白,在這個莫名的時空,我只是個過客,對我而言,處處都只是借宿,沒有歸宿,終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世界。你又何必為此執著?&rdo;等到澹臺莫寒的命數完結,她便可以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那個世界,也許冷漠,也許物慾橫流,也許匆匆忙忙,但那是屬於自己的地方,那是熟悉的家鄉。在這裡,錦衣玉食,山珍海味,無論多麼好都不如那裡鋼筋水泥鑄就的家,是家而不是房子,家裡有父親,有弟弟,有迷戀的電腦,有好吃的家常菜,有可以打給好朋友的電話,還有最最舒服的大c黃。失去的才是最美好的,難怪人說落葉歸根,無論這裡如何如何好,但都比不上家人一個溫暖的笑容吧。&ldo;朕不管你是誰,只要朕認定了你,便是你了,再不要同朕說些不知所謂的話,朕絕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讓你離朕而去!&rdo;襲遠說得堅定非常,但莫寒卻只是一臉戲虐的笑容。&ldo;可是,我就要離開了,去漠北塞外,而且,這不是皇上你的安排麼?&rdo;&ldo;朕‐‐朕對你有愧,但,朕可向天起誓,朕有生之年必會將你接回。&rdo;&ldo;那又如何呢?到時不過是個落寞的棄婦,不如在塞外牧馬放羊終此餘生,無論在哪都好過像犯人一樣被監禁在這座巨大的牢獄中,不知何事就要從無期徒刑,判為死刑。以前我總以為,在這裡,天下生死都由你來掌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現在,突然發覺有更多的變數在前方,不知何時就會掉入他人設好的陷阱之中,最後連你也救不了我,這樣生活,太累太累……&rdo;莫寒嘆了口氣,繼續說道,&ldo;不如就此歸去,做一隻閒雲野鶴,再無牽掛之人,大隱隱於是也就是如此吧,所謂無處為家處處家,何苦在乎些本就無所謂的東西呢?&rdo;襲遠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他閉了閉眼,似乎是在極力隱忍著些什麼,半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ldo;你……怨恨朕麼?&rdo;莫寒走近了對著襲遠痛苦的臉龐,展顏道:&ldo;我不恨也不怨,應為根本不值得。&rdo;看著襲遠震驚的表情,莫寒生出奸計得逞時的興奮心情,&ldo;這件事,本是女真人和朝中幾位手握重權的大臣極力促成,你‐‐也只是迫於無奈罷了,要恨也是恨他們,但那些人,有哪一個是值得恨的呢?&rdo;&ldo;朕就知道‐‐&rdo;襲遠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ldo;朕就知道,這世上只有你懂,只有你明白朕,朕不想,朕真的不想讓你走……可是,他們都在逼朕,他們……&rdo;襲遠的語氣突然一轉,狠絕地說道,&ldo;朕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傷過你的人,朕一個都不會讓他們留在這世上!&rdo;那麼,你該如何處置你自己呢?莫寒伸手回抱住他,輕撫他背脊,他不知道,能傷害她的,只有她愛的的人,而襲遠,已在不自覺間,傷得她太深。何苦再有怨恨,即使是怨恨也會成為一種羈絆,就此無牽無掛地走,才能走得瀟灑,她也不願,不願讓襲遠揹著包袱,藏著仇恨,也許在她心裡,襲遠始終都是惹人疼愛的弟弟吧。而她這些幼稚的以為,今後,都不再重要了。&ldo;我唯獨希望你,饒恕可以饒恕的人,放開可以放開的事,不要執著於仇恨。做個好皇帝吧,你一定能行的,襲遠……&rdo;女人,總在如煙的歲月裡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