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回府的路程顯得特別長,街景無非都是大同小異,莫寒百無聊賴,總覺得有哪裡不妥,不經意間回頭,卻對上言崇茫然的眼,他正有些呆滯地望著她,但那眼光彷彿正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言崇緩過神來,卻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ldo;烏祿的投誠,令王妃十分傷心吧?&rdo;&ldo;不忠不孝之徒,提他作甚!&rdo;&ldo;王妃莫要如此說,那地牢裡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一百八十餘種酷刑,十幾名獄卒輪番上陣,烏祿能熬過兩個月已是非常人所能及,初見他時,只覺得那根本不是人,攤在地上的就是血ròu模糊的一團,烏祿身上怕是沒有一處完好。要說也得感謝王妃,若不是聽到王妃遠嫁和親的訊息,烏祿恐怕還在地牢苦苦掙扎。&rdo;他用平靜如常的口吻訴說著這件似乎根本不重要的事,但於莫寒卻是刮骨割ròu之痛,指甲已然陷進皮ròu,猩紅的血在握緊的拳頭裡停滯,但她依然要平靜,要費盡所有心力將這場戲演下去。&ldo;是麼?當初被俘時他就應該一刀瞭解了自己,也免了之後的麻煩。&rdo;她冷冷地說著,將目光挪到言崇的臉上,逼著自己和他對視,但在那雙眼睛裡,她看到的除了試探更多的是怨毒,是深入骨髓的痛恨。&ldo;哦?王妃大概不知道,大金的獄卒可是能把人折磨得連自裁的力氣都沒有。&rdo;車軲轆終於停止轉動,熟悉的門匾就在眼前,她從來沒有如此急切地想要回來。&ldo;多謝言大人。&rdo;她屈膝行禮,回頭卻看見風風火火衝出來的完顏煦,欣然一笑。站在橋上看風景卻儼然不知成了他人眼裡的風景誰點綴了誰誰錯過了誰誰是誰的誰終究不過是浮華一世,風花雪月一生,轉眼入土為安。歲月將所有驕傲磨為卑微的塵埃,曾經的不可一世在消失的光線中永垂不朽。何曾來過,何曾留下痕跡。時光匆匆溜走,攤開掌心,卻是什麼都抓不住。------------------卷三:月中霜裡鬥嬋娟惡趣&ldo;勞煩言大人了。&rdo;完顏煦快步上前,置於二人中間謙和地說道。&ldo;哦,六王爺嚴重了,此乃言崇應盡之事,何來勞煩一說。&rdo;兩個男人來來去去相互客套著,而莫寒乖乖躲在完顏煦身後,安靜異常。他高大英挺的身軀擋住潑灑而下的熾烈日光,也隔開了言崇有些詭異的眼神,雪色胡裘上短而細的絨毛一層層舞動,起伏的白浪間彷彿彌散著暖暖的氣息,白日裡竟引出一陣睡意,惹得她幾乎就要將臉貼上那層溫暖的白絨,尋一處舒適之地好好睡上一覺。興許,真的是累了。&ldo;你做什麼?&rdo;不知何時,官方談話已經結束,完顏煦猛然間的轉身使得莫寒失了倚靠,一頭栽進他懷裡。額頭砸在硬邦邦的胸膛上,莫寒滿眼金星,幸而被完顏煦扶住手臂,才不至於斜倒在雪地裡。&ldo;怎麼大白天的也能睡著?真是服了你了!&rdo;他低頭睨著懷中仍舊一臉木然的人,眉頭打結,卻收了手臂將她往裡攏了攏,問道:&ldo;能堅持走到房門口再睡麼?&rdo;莫寒點頭,被半抱著進了王府。夕陽殘存的光熱被厚厚的雪映照成午後最擾人的豔陽,臥室窗戶照著主人的習慣在嚴酷的冬日依然半開著,冷風帶著滿園蕭瑟鑽進屋內,漸漸消弭在暖熱的爐火上。彷彿是這世上最誘人的香,拉扯著人的嗅覺,撩撥著末端的神經。&ldo;好香啊……&rdo;如同夢遊一般,她閉著眼便起身來,跌跌撞撞地到了桌邊,猛地一睜眼,卻見滿桌佳餚,驚歎之聲脫口而出,那副饞樣,就差流下一地哈喇子。將筷子往桌面一蹬,莫寒極為粗魯地夾起一片鮮嫩多汁的雞ròu,砸吧砸吧嘴,美滋滋地笑道:&ldo;不錯不錯,咱府裡的廚子可真不錯,哎,跟你打聽個事,請個廚子得花多少錢啊?你俸祿夠麼?不會是貪汙來的吧?&rdo;她咬著筷子,一臉無賴地眯著眼看向挑開青菜撿ròu吃的男人。&ldo;你的嫁妝……&rdo;完顏煦不緊不慢地吐出令莫寒窒息的幾個字,連眼皮都不抬一下。&ldo;府裡這個月的開銷用度都是頂著你的嫁妝用,包括請這個江南廚子的錢。&rdo;說著還用筷子指了指色澤鮮亮的羹湯,幸災樂禍。&ldo;你……&rdo;&ldo;告訴你個好訊息。&rdo;完顏煦取過被莫寒咬得滿身牙印的木筷,不由得噗嗤一笑,道,&ldo;看來你還真是個畜生變的,見什麼都咬……好了好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