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不見動靜，老大夫又重複一遍：&ldo;請王妃拿開手，讓老夫看看傷口，再不止血……&rdo;&ldo;不要！&rdo;老大夫以為自己耳聾，顫顫巍巍地抬頭看向六王爺，只見他眉頭緊鎖，怒目切齒，彷彿要吃人一般。而那往刀尖上闖的女人又不知死活地丟擲一句，&ldo;我不要！&rdo;完顏煦勃然大怒，將躺椅一轉，莫寒便正對著他凶神惡煞般的臉，他幾乎是要將牙齒咬碎了，低聲在她耳邊說道：&ldo;你到底要幹什麼？想流血流到死麼？告訴你，本王再不會憐惜你！&rdo;&ldo;有個條件。&rdo;她伸手撥開完顏煦緊鎖的眉頭，卻被他躲開，&ldo;你答應聽我解釋，我才要看大夫。&rdo;&ldo;你以為你是誰？本王為何要答應你！澹臺莫寒，你愛治不治！死活都是你自己的事！&rdo;彷彿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冷冷地笑。笑聲停了，屋子一時極靜，大夥不由得面面相覷，弄不清楚究竟是什麼狀況。莫寒放開捂著傷口的手，任血一點點流滿面龐。頭埋得低低的，腿蜷在躺椅上，她本就生得嬌小，此刻看來更是纖弱，如風中百合，我見猶憐。在場眾人不由得搖頭，感嘆齊國公主命薄如紙，六王爺暴行天地不容。她癟癟嘴，抬頭看了看完顏煦，又瑟縮起來，帶著哭腔，可憐兮兮地說道：&ldo;對不起……沒有接住王爺丟過來的瓷器是我的錯……&rdo;某人額頭上的青筋開始抽動。她抬頭，向眾人展示眉骨上鮮血淋淋的傷口，&ldo;把頭往地上的碎片上撞……是我的錯……&rdo;&ldo;夠了！&rdo;不出所料的，頭頂傳來一聲熟悉的呵斥，&ldo;大夫，你包紮吧，是被碎片割傷的。&rdo;聲音中已有頹敗之感。莫寒下意識地摸摸心口。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了。內侍&ldo;南方的女人都跟你一樣，嫩得能掐出水來？&rdo;收起最後一份公文，眼睛有些發酸，他揉著眉心，嗓音疲倦。&ldo;也……也不全是。&rdo;嬌羞著垂首，卻又悄悄地偷眼看他，眼角一粒淚痔閃動著瑩瑩的光。這般顏色，這般溫柔，這般低眉順眼，讓人心都要跟著軟化。緋色輕紗朦朧瞭如花笑靨，豔麗的紅在她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搖曳生姿，十指丹蔻點閃爍著媚惑的光澤。她小心開啟蓮花青瓷盅，雙手遞到完顏煦觸手可及的地方，&ldo;奴婢見這些日子王爺事忙，特意吩咐廚房做的銀耳蓮子羹，為王爺去去心火。&rdo;完顏煦隨意瞟了一眼，嘴角浮現高深莫測的笑。&ldo;還是那個南方廚子做的？&rdo;何秋霜一時尷尬，猶豫著答道：&ldo;確是方師傅做的，聽說是杭州人士。&rdo;&ldo;也是，幾人會同她一般喜歡往廚房跑，偏做些從未見過的菜式，不過，卻也不失美味。&rdo;他捏住湯勺在瓷盅裡隨意攪動，將沉底的蓮子翻出來置於眼前左右看了看，又扔回去，沒有胃口，不知什麼時候隨了她的喜好，蓮子從來都只吃去了心的，無糖不歡。何秋霜見羹湯被他拂到一旁，心下幾分失望，面上卻仍保持著嬌媚的笑容，將瓷盅收拾好，狀似隨意地問道：&ldo;不知王爺口中說的是哪位夫人，能讓王爺這般惦記著，令人好生羨慕，可惜奴婢福薄……&rdo;&ldo;不就是她！&rdo;他有些不耐，仰頭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唯獨眉頭依舊是皺得緊緊的，不勝其煩。她愣了愣，半晌方有些許料悟，試探著問道：&ldo;王爺說的，可是王妃殿下？&rdo;&ldo;嗯‐‐&rdo;一雙雪白柔荑撫上他額角，滑膩的指腹在兩側太陽穴微微使力，他不禁舒服地嘆息。&ldo;定是奴婢猜錯了，像奴婢這樣小富人家的女兒都從不務烹煮之事，何況王妃是官家貴人，又怎會做那般粗重活計。往後尋了機會，奴婢可要同那位夫人好好討教討教，學得一二，也好……&rdo;&ldo;你當真不會？&rdo;完顏煦突然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望她。她稍稍側過臉，眼中已顯出粼粼波光，顫抖著答道：&ldo;奴婢……奴婢一定學好。&rdo;他不再言語，從一疊書中隨意抽出一本，翻來覆去地看，腦中卻來回浮現著黃昏歸來時，他倚著門，看她在廚房忙忙碌碌的景象。她說她賢良，自然什麼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