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rdo;他猛地將她拉進懷裡,用盡力氣死死按住瘦削的背脊,&ldo;朕經歷過,朕比你痛千萬倍!朕到現在還記得那一張張醜惡的嘴臉,他們在朝堂上大義凌然憂憤難當,其實不過是群懦夫,要用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去換邊疆片刻的安寧,可是朕沒有辦法,沒有辦法……&rdo;&ldo;那年在蘇州,朕給你毒藥……朕只是怕,害怕你心裡有別的人,害怕你忘了朕,所以,朕寧願你死在燕京,永遠不要回來……&rdo;冷,徹骨的寒意。明明被緊緊摟在懷中,卻仍止不住瑟瑟發抖,也許如同他們同樣冰冷的指尖般,他們都是沒有溫度的人,給不了彼此一個靠近溫暖的機會,卻仍是苦苦掙扎,行走在毀滅的邊沿,並且不以為意。&ldo;然後呢……&rdo;她雙唇開闔,止不住顫抖。&ldo;朕捨不得。朕令念七無論如何帶你回來,可是他卻放任你留在燕京,之後朕整夜整夜地失眠,因為閉眼就是你服毒自盡的樣子,朕看見你痛苦的臉,怨憤的眼神,嘴角溢位的血滴在朕的手上……朕怕,這次又要失去你。還好,完顏煦把你送回來,送回朕身邊。以後,朕會好好補償你,一輩子對你好,只要你乖乖待在朕身邊,讓朕每天看看,跟我說話……朕只有你,阿九,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對朕好,只有你明白朕,不要走,不要背叛朕,不要算計朕,千萬不要,千萬……&rdo;已然連痛感都失去,襲遠的力道讓她幾近窒息,如他壓抑多年的愛,不,也許應該稱作佔有和依賴。無論是多麼殘忍無情十惡不赦的人,心中都有塊淨地,也許是美好的幼年時光,也許是某個深愛過的人,也許是帶著溫暖笑意的陌生人,也許是頓美妙的晚餐,也許是朵初開的花,也許是清晨偶遇的迷人朝霞……讓我們在暗無日的時光中默默回想,如此,生命仍有絲fèng隙,透露出絲絲光亮,不至於將人活生生逼死。我是你的陽光麼?她笑了,他卻看不見。這麼多年走過,她才明白,這世界渾濁不堪,不留一絲純淨。所以,對不起,要你讓失望了,襲遠。伸出手,輕撫他僵直的背,在他耳邊低聲寬慰,&ldo;我知道,我明白的,一直都明白……你的苦衷,你的難處,你的孤獨……別這樣,我已經回來了,不是麼?&rdo;襲遠的手臂鬆了鬆,幾乎是欣喜說,&ldo;是啊,是啊,你回來了,你已經在這裡。而那些傷過你的人,朕也會將他們從世間抹去。朕不會再讓你難過,朕會對你加倍地好,朕會讓你幸福。&rdo;&ldo;包括完顏煦?&rdo;其實她想問,那些人裡包括他自己麼。他搬正她雙肩,目光鎖在她沒有焦距的眼瞳中,尋覓著臉上的細微變化,&ldo;你捨不得?&rdo;莫寒有些無力,垂下眼瞼,&ldo;我會難過。&rdo;世界真是可笑,他活生生剝離她的幸福卻在此刻信誓旦旦地要給她幸福,那麼,面對他的恩賜,她是否應該感激地頂禮膜拜?太多的傷痛,讓她學會冷漠,太多的磨難,讓她學會生存。讓我們好好把這場戲演下去,觀眾是冷漠的上帝,只不過,他不會鼓掌致謝。&ldo;不會太久。你會忘了他,忘記他的一切,他的生死與你無關。&rdo;不是勸慰,僅僅宣告,彷彿宣讀道聖旨,帶著威嚴與權力。你不得不從,卑躬屈膝,奴顏媚骨。只因,世界,權力代表一切。弱者的反抗就像個荒誕的笑話。穿過耳膜,還你一個譏誚的笑容,如此而已。&ldo;襲遠,不要再提他,不要再提燕京,求你了。&rdo;婉轉哀求,已然放下尖銳的恨意。他說好,聞她髮間熟悉的馨香,彷彿找到一種純淨,久違的純淨。世上還有一絲美好,而唯一的光束在他手心。多麼美好,個彌散著薄霧的早晨,他握住夢寐以求的快樂。&ldo;你說的那個人,是指韓楚風?&rdo;他坐在桌邊,饒有興致地看著莫寒用早飯,滿桌甜食,彷彿將空氣染出甜膩。抿口蓮子羹,她舔舔嘴唇,一絲甜味都不願放過,&ldo;對於金軍,對於完顏煦,軍中無人比他更熟悉。知不信他,恐他反再反,但信,因為不曾見過他在燕京經歷的置身烈獄般的生活。千軍易得將難求,況且,他已無退路,不是麼?&rdo;襲遠淡笑著刮她的鼻樑,若兒時嬉戲般,&ldo;這麼多年過去,口味倒是都沒變,還是嗜甜如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