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抿著雙唇,寒星般的眼中侵染著殺伐屠戮的顏色,&ldo;爾等可願投降漢賊?&rdo;眾將皆跪,異口同聲:&ldo;屬下寧死不降!&rdo;&ldo;爾等可願在此等死?&rdo;&ldo;屬下誓死追隨王爺!&rdo;他將長刀往前一帶,刀尖直指廳中眾人,&ldo;好!爾等隨本王一同殺出鄆城!&rdo;&ldo;胡爾諾!&rdo;&ldo;屬下在。&rdo;胡爾諾前跨一步,恭敬聽命。&ldo;一個時辰之後開啟城門,眾將隨城內饑民一同殺出城去!&rdo;&ldo;領命!&rdo;他走近廳中懸掛的地圖,看著中心處小小的鄆城,嘴角浮現冰冷的笑意。鄆城之內有七成以上的漢民,就讓他看看,那滿口仁義道德的漢人,會否顧及無辜災民。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ldo;你們要記著,衝出去的,都是漢民!&rdo;烏雲蔽日,大雨滂沱。軍帳內,微弱的燭火散發著昏黃的光,靜默的空氣中只有雨滴墜落的聲音,綿綿不斷。他低頭,一杯接一杯,彷彿要用濃烈的酒將心中的焦灼與苦悶沖刷。陳詮背對著他,看著地圖皺眉沉思。&ldo;皇上命你為副將,隨我共同攻打鄆城。&rdo;無人響應,他依舊沉默飲酒,俊逸的面龐滿是陰鬱。陳詮皺眉,踱步於案几邊,奪下他送到唇邊的酒杯,&ldo;軍中不需要毫無志氣之人,你若不想參戰,我可想聖上稟明,令你回汴梁。&rdo;一聲悶響,青釉瓷杯被狠狠捏碎在掌心,尖利的碎片將手掌割裂,血如泉湧。陳詮嘆息,話語中已有悲涼之意,&ldo;你這又是何苦呢,楚風。&rdo;鮮血蜿蜒在發白的指節上,紅得刺目。&ldo;我要隨軍出征!&rdo;&ldo;那些死了的,不過是敵軍罷了,是殺我老父的仇敵,是欺我鄉親的畜生,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父仇不共戴天,再上戰場,我韓楚風亦不會有半點猶豫。&rdo;陳詮重重地拍了韓楚風的肩膀,有幾分釋然。&ldo;那便好。&rdo;雨雖未停,但已有收小之勢。&ldo;稟將軍,城門大開,完顏煦帶著饑民衝出鄆城。&rdo;陳詮韓楚風相視一眼,便又轉開對兵卒吩咐道:&ldo;集結平沙關處所有兵眾於鄆城外阻截金軍!&rdo;兵卒不動,遲疑地看著主將問道:&ldo;將軍,隨同金軍一同衝出的還有鄆城百姓,您看……&rdo;&ldo;誰告訴你那是無辜百姓的?&rdo;陳詮冷笑,目中陰霾,&ldo;那不過是金軍假扮,想趁亂脫逃的障眼法罷了!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準備?&rdo;&ldo;是!&rdo;撩起的帳簾還在來回飄蕩,韓楚風定定地看著面無表情的陳詮,將被碎片割破的手握得死緊。陳詮卻只是平靜地回身取過銀槍,大踏步向外走去。&ldo;你若感不恥,便留在帳中罷。&rdo;雨還在下,夜依舊漆黑無盡。他低頭,凝視著完顏晟欽賜的長劍,怔忡無言。父親,父親……緩緩抽出長劍,通亮的劍身映出他此刻寫滿仇恨的面龐。只是一瞬,寶劍碎裂,片片墜落。他轉身而出,眼中蒙上一層猩紅的血霧。這不是戰爭,是屠戮。尋常布衣哪裡經得起鐵蹄踐踏,泥濘的大地早已屍橫遍野。雨已成血雨,風已成腥風。&ldo;將軍,完顏煦帶殘部向北面逃竄。&rdo;陳詮正欲點將去追,卻見韓楚風一人一馬持刀奔來。&ldo;將軍,末將熟悉此處地形,請將軍令末將去追!&rdo;&ldo;也好,楚風你瞭解女真人習性,由你去追再好不過。&rdo;他抬手對一旁聯絡士兵說道,&ldo;點齊三千騎兵隨韓將軍向北追擊。&rdo;韓楚風領命欲行,又聽陳詮囑咐道:&ldo;聖上有令,無論如何決不可放過完顏煦。&rdo;他頷首,領軍向北而去。雨停了。清晨的陽光都是溼漉漉的,隨處是鮮亮的綠色,讓人心情驀地暢快。梳洗過後,她坐在花園小亭內看盡歡有模有樣地跟著師傅練習長拳,嘴角噙著愉悅溫柔的笑。手中的毛衣已具雛形,雖然針法有些亂,雖然大得有些離譜,但總算可以叫做一件毛衣吧。以後再慢慢努力,一定叫完顏煦刮目相看。她笑,看盡歡趁機躲懶,低頭品茗,鼻尖縈繞著濃郁芳香,是上好的茉莉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