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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900年暗傷 作者:兜兜麼

盡歡癟癟嘴,委屈得彷彿就要落下淚來,&ldo;盡歡要跟孃親睡一起,可是爹爹不許,又把盡歡丟給嬤嬤!&rdo;&ldo;這麼壞呀,那等他回來,孃親一定幫你好好教訓教訓他!&rdo;盡歡頓時眉開眼笑,扯著莫寒衣袖撒嬌討好,&ldo;還是孃親最好,不像爹爹總愛跟盡歡搶東西。不過,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呀,還是跟爹爹搶著吃的飯菜比較香!&rdo;莫寒捏了捏他軟乎乎的臉頰,帶著篤信的力量說道:&ldo;快了,爹爹很快就要平安回來了。&rdo;很快,很快就要回來。男兒去年戰,桑乾原。 今年戰,蔥河道。 洗兵條支海上波,放馬天山雪中糙。 萬里長征戰三軍盡衰老。 兇奴以戮為耕作,古來為見白骨黃沙田。 秦家築城備胡處,汗家還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熄征戰無以時。 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 鳥鳩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 士誶塗糙莽,將軍空爾為。 乃知兵器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多少人丟了手臂,多少人殺紅了眼。天際禿鷲盤旋,落日沉沉。蒼茫大地還剩下什麼,除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獵獵旌旗迎風而舞,平沙關浸染在戰後死寂之中。喜悅,是死裡逃生的喜悅。哀痛,是痛失戰友的哀痛。還有陡然溢滿胸腔的壯志豪情,是大破金軍的壯志,是首獲大捷的豪情。他習慣沉默,習慣將心緒埋到最深。冷峻且威嚴,有泰山崩於前仍面不改色的氣魄。但此刻他卻站在高地,任晚風將被敵人鮮血浸染的黑髮拂亂,風中似有神鬼哭號,悲泣長鳴。手中是出征當日承乾帝欽賜汴梁好酒,囑咐只待將軍得勝之時兵將共慶。他舉起酒罈向休憩的部眾示意,仰首豪飲。晚風怒號,將雄渾聲線帶向更遠處。&ldo;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 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rdo;青山埋骨,雪掩英魂。但何曾有男兒畏懼,何曾有男兒退卻。真男兒,錚錚鐵骨,寧折不彎。副將劉宇昱舉杯,向如松柏般迎風而立的主將敬畏仰視。他是世家大族之子,自幼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卻也謹言慎行,不曾敢有絲毫怠慢,但三年前宮中饗宴,承乾帝召宴京中風流才俊,酒桌之上卻只見一碟,且以銀盤蓋遮,不知其中是何物。方及弱冠的承乾帝含笑上前親手揭開銀盤,劉宇昱這才看清,碗碟之中竟盛著鹿血,但又不單隻有鹿血,其中更飄浮著幾塊生ròu,大約是鹿ròu罷。承乾帝看向眾人,負手問道:&ldo;眾卿可知此為何物?&rdo;一時靜默,許久,劉宇昱才恭謹道:&ldo;恭聽聖上教誨。&rdo;承乾帝並不急著道出箇中究竟,眼光在場內各青年才俊身上逡巡,溫和之中隱隱透出一股銳利。他轉身,緩步走上殿中高座。&ldo;承乾六年冬,北方連降大雪,牛羊馬匹多凍死,承乾七年三月,女真各部集結兵力一夜之間洗劫我西北十餘鎮,殺我百姓,奪我財物,ru我婦孺,韓老將軍自請戍守薊州,保得西北邊境數月安寧,年五月,薊州城破,韓老將軍於城破之時自刎殉國,女真人竟將其屍首剁碎,和鹿血飲食。&rdo;他聲線平穩,可說尋不出任何波瀾,但唯獨攥得發白的指尖洩露此刻心中激憤。如此平靜的訴說,但殿中已有人以袖掩面,悵然而泣。劉宇昱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碗血ròu,幾乎要將牙齒咬碎。此刻從人群中走出一位挺拔男子,英武不凡,劉宇昱認得他,那是御營使陳同翎之子陳詮,只見他立於殿中,拱手道:&ldo;臣願赴邊關對戰蠻夷。&rdo;承乾帝不語,沉默緊繃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少年英豪,血氣方剛,帝王沉默時眾人已紛紛上前明智,不破韃虜枉為男兒,其中自然有從未拿過刀槍的風流才子劉宇昱。承乾帝走下臺階,將眾人一一扶起,過後又一人接一人點出名字,一句接一句問道:&ldo;傅象生,朕只你武藝超群,無人可比,但你可知行軍佈陣,可知金軍擅長如何作戰,何為其弱勢之處?&rdo;&ldo;蕭文煜,朕知你上曉天文,下通地理,但你可知邊境地形氣候,何時河川結冰,何時暴雨不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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