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彷彿有刀光閃過,卻未傷她分毫。&ldo;阿九,如何?傷到哪了?&rdo;他騰出左手將站都站不穩的可憐人收入懷中,急切地問。&ldo;呵呵……我沒事,就是腰有點酸。&rdo;她艱難地扯動嘴角,卻改變不了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ldo;表哥,你聽我說。&rdo;她努力地向上靠,伏在沈喬生耳邊說,&ldo;他們要抓的人是我,不會傷我性命。一會兒我擋著你,咱們往後退,到山坡的時候你就跳下去,往前跑,一直跑,不許回頭。聽見了嗎?&rdo;她閉眼,不去看他此時此刻的表情。耳邊是沈喬生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她咬著唇,恨恨道:&ldo;你的沈家不用管了嗎?你的雄心壯志就這麼戛然而止了嗎?你不是要清吏治御夷狄重奪幽雲十六州麼?難道要讓舅舅白髮人送黑髮人……咳咳……你捨得那如花美眷年少守寡嗎?你捨得你的命嗎?&rdo;依舊沒有回應,但答案已然揭曉。他們正一步一步向山坡退去。沈喬生彷彿還有猶豫,莫寒用盡全力狠狠地將他推下山坡。染血的白消失在密林深處,她早已到達身體的極限,眼前晃著好幾把寬背大刀。突然想起一句名言‐‐要頭一顆,要命一條。算了,兩腳一蹬,雙眼一閉,管它穿去與穿回。寒煙衰糙,月上山巔。白頭翁將頭藏進翅膀,斷崖處傳來一聲聲淒厲的狼嚎。早已失去生命的糙葉上噙著沒有溫度的血滴,黑暗包裹著他不斷奔跑的身軀,凜冽的北風似乎要將面龐割裂。除了奔跑再沒有多餘的念頭。身上一處處刀傷張著血盆大口高聲叫囂,撕裂般的痛比不上擦肩而過的瞬間她死灰般的眼神。那是最狠絕的一劍,重重刺在他胸口,越過肋骨,直cha心臟,從背後穿出。沒有血,沒有淚,沒有怨,不能說原諒,不能懺悔,一切靜謐無聲。但有些東西已然死亡,再也追不回。沈喬生幾近瘋癲地奔跑著,直到被前來尋人的指揮使都校陳詮撞飛在地,方緩過神來,只是緊緊攥住陳詮的衣袖,不斷地說:&ldo;西南十里,女真人,救阿九。西南十里,女真人,救阿九,西南十里,女真人,阿九……&rdo;淡淡的月光下,一顆顆圓潤的血滴沾溼了枯敗的野糙,為荒蕪的糙地畫上一條長長的血紅色絲帶。只是,她已看不到。二十三,眉月。襲遠慵懶地靠坐在太師椅上,託著下巴的手遮住了他面無表情的臉龐。&ldo;送你的白狐還喜歡吧?&rdo;前方傳來細弱的女聲。&ldo;嗯,喜歡。太子殿下送的,自然是最好。&rdo;&ldo;哦?人說禮尚往來,紫玉妹妹不回送些什麼嗎?&rdo;他玩著手中莫寒所謂的中國結,眉頭輕蹙,月上中天,那個人又不知道瘋成什麼樣了,竟還不回來。&ldo;紫玉願太子殿下福壽綿長。&rdo;她小心翼翼地將繡了半夜的香囊遞到襲遠眼前,臉頰已飛滿紅雲。襲遠掂掂手中繡著鴛鴦戲水的香囊,又置於鼻尖嗅了嗅,強迫自己堆出笑容。&ldo;真香,沒想到紫玉妹妹不僅有沉魚落雁之貌,更是心靈手巧哪。&rdo;紫玉絞著手中錦帕,低頭,羞澀地說:&ldo;太子殿下過譽了,紫玉繡工粗陋……&rdo;&ldo;太子殿下!&rdo;彌月突然奪門而入,跪倒在地。襲遠大怒,呵斥道:&ldo;大膽奴才,未經通報竟敢擅闖本太子營帳,來人哪,把她拖出去杖責二十。&rdo;&ldo;太子殿下,算了吧,我看她也是一時情急,就饒過她這一次吧。&rdo;紫玉楚楚可憐地看著襲遠,替彌月求情。襲遠面色稍霽,擺擺手,不耐道:&ldo;罷了吧。&rdo;轉身對紫玉溫和地說:&ldo;今日多虧紫玉妹妹照顧,此刻想必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rdo;紫玉又是一陣臉紅,嬌聲道:&ldo;謝太子殿下好意,紫玉有柳絮兒一同回,就不勞煩殿下了。&rdo;說完招呼一旁叫柳絮兒的丫頭,再看襲遠一眼,便出了帳篷。&ldo;說吧,什麼事?&rdo;他將香囊丟擲在案几上,回身坐回太師椅。彌月磕頭一拜,強壓心中急躁。&ldo;公主殿下出事了。&rdo;&ldo;什麼?&rdo;襲遠的聲音陡然提高一倍,&ldo;你且細細說來。&rdo;&ldo;是。公主殿下與沈大人外出遛馬,久久不歸,奴婢便報了都校陳大人,不多時便帶了滿身是血的沈大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