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鈺接過一看,卻是一本春蕪宮的起居本錄,當初出來時不知怎麼帶了一本出來,翻開,眼不由熱了,拉過杜蘭,輕聲道,“這上面的字,都是媚蘭姐姐的。”杜蘭瞬間紅了眼圈,接過本子,眸中含淚看向子鈺,“您好好教我寫字,我要能看的懂姐姐的字。”“好,”子鈺摟過她,是啊,稱呼什麼,又有何所謂呢?是媚蘭,早把她們兩人連到了一起,這一世,或都不會再分開。正收拾著,馬嬤嬤進來了,笑著說道,“宜人快別弄了,王爺讓您過去。”“去哪兒?”子鈺邊把晾乾的毛筆都收到筒子裡,心中雖然歡喜,在馬嬤嬤面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怪熱的,我不想去。”“你說什麼孩子話呢,”馬嬤嬤又犯了嘮叨,“是邀您水邊看蓮蓬荷花去呢,再說了,”見子鈺還是不動,過來圍著她轉了圈子,“他是王爺,他只讓您去,說明他在乎您,您還……”見她雙肩抖動,問道,“您怎麼了?哎呀您笑什麼呢?”子鈺笑倒了身子,撐著桌子轉身道,“好嬤嬤,饒了我吧,我去,我去,不過可說好,我這可是因為你去的。”說著臉微微紅了。杜蘭也笑道,“每次嬤嬤囉嗦起來,著實讓人受不大了。”馬嬤嬤見她二人笑了,自己也笑了,訕訕的,子鈺過來扯住她胳膊,“嬤嬤都是為我好,我曉得!”子鈺來到湖邊,青廷已等了她片刻了,見她一身藕荷色撒素花對襟長褂,露出淺紫高頸抹胸,月白百褶裙,夏日裡,仿若一隻迎風的俏海棠。等她走的近了,青廷轉過身,向前走去。子鈺緩緩跟上,兩人走了一陣,青廷從背後伸了手過來,子鈺躊躇了一下,便低了頭怯怯的把手遞上,青廷握住,轉過身,“怎麼這麼涼?”子鈺見他臉上的關切神色,心中歡喜,“方才收拾筆墨,剛淨了手。”青廷將她拉近,因是在外面,子鈺有些窘迫,只盯著他衣領處,過了半晌,見他還是看著自己,臉禁不住的發燒,抬頭做出幾分惱怒,“妾身臉上難道竟長了花?”青廷笑開,一指點住她翹翹的小鼻尖,“比花還好看。”兩人沿湖來到一個所在,子鈺見這裡倚湖而建,整個院落小巧別緻,花草繁茂,主屋做一個船型,待推門而入,後窗正臨著湖,更喜的是接天連碧從窗下一直鋪到遠處,朵朵粉蓮綴於其上,如畫一般美好。子鈺歡喜,深吸一口荷香,回頭道,“這裡好。”“好麼?”青廷上前,與她並肩站在窗前,聲音透出淡淡的憂鬱,“這裡是仿照隨德莊子造的,先時父皇與母妃,最愛那裡的聽荷院,便也給我造了一處,”說著嘆息,“父皇確想把好的,都給我……”子鈺不甚懂他那些前塵往事,只略略聽宮裡的年長宮人提過一些,此時聽他提到隨德,卻想到了去年自己在隨德那段,不由有些黯然,一時也沒有出聲。忽的被青廷摟過,在她耳邊問道,“想什麼呢?”子鈺搖搖頭,把頭靠向他胸膛。青廷撫上她頭髮,“你髮髻鬆了。”子鈺剛想攏上,青廷卻一揚手解開,“就讓它散著吧。”子鈺抬起臉兒,兩人目光相遇,便又閉上了眼,感覺他將自己抱起,兩人同靠在臨窗的榻子上。一時感到衣襟的鬆動,不由搭上他的手,青廷從她眉邊,沿著那皎白沁涼一點點向下,輕舐過她耳邊,“孤給你暖暖。”子鈺手一鬆,羞紅暈了滿身,青廷以手握住,吻住她嘴角,輕笑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正是: 若有似無處,無香勝有香------------------------------------------------------------------------列位,咱們悄悄的,也走開吧?(卡卡) 舊新識今年的隨德避暑,皇后、貴妃都沒有隨行,因北方零星戰事不斷,是以和帝也一切從簡,只帶了麗妃並三兩個美人前去,朝臣那邊,卻搬了個半空,從首輔到各部大員,去了泰半,京中留給二王看管。子鈺聽貴妃的傳,又來到春蕪,可來了,卻說貴妃正在禮佛,等了半個時辰方進。子鈺進去時,貴妃正執著一串佛珠,閉目默禱最後幾句,子鈺偷細看了她一眼,面龐比冬天清矍了一些,可這半年的禮佛,不僅沒給她面上添上慈悲之意,那張素日裡賢良秀麗的臉龐,到隱隱透出剛毅決然的神色來。一時見她好了,子鈺忙上前扶她起來,貴妃指著那尊觀音,“這是我兄長從龍門求來的,你也拜拜,很是靈驗。” 子鈺輕搖搖頭,“奴婢並不信這個。”貴妃看了她一眼,“呵,”惆悵笑了一下,“本宮,曾也是不信的。”凝神看向子鈺,見她面容飽滿,眼角眉梢都透著一個幸福女人才會有的滿足光芒,問道,“寧王,對你好麼?”子鈺雖想極力剋制,可這種自然流露的東西,哪是遮掩的了的,日後她才漸懂得,對一個女人來說,幸福原就比不幸更難隱藏。當下忸怩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貴妃若有所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