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麼?”見她不解,他笑問,“那隻鳥。”“是真的,”停了一會,子鈺抬起頭,“謝謝您,皇上——為了那天,也為了,月華!”和帝凝視著她,再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地望著她皎白的面龐,這張臉倔強過,冰冷過,近過,遠過,傷過,痛過,但現在,她的眼睛溼潤,裡面還閃著淚意和一股真摯的悲切——多年來,他也疑惑過為何就是執著於這樣一個身影,但,看著她,那答案就在了眼前!幾乎是不能忍的,他將她摟緊,懷裡的人似乎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地柔軟著身段,和帝胸口澎湃,一如往日,漸柔和的收捲起,低聲笑道,“朕還君明珠,不若你也送點什麼給我?”子鈺抬起頭,想了想,輕輕道,“皇上,再合作一副畫吧!”邱得意很快擺好了臺案紙筆,子鈺望著湖泊雲霞,微微思索,便在畫紙的中下方,染過一片水,綴以荷葉幾朵,其間一尾小魚,從葉間探出,靈動上游。和帝接過,笑看了她一眼,沉吟著在紙張上方添上大片雲霞,想了想,再在雲霞間加了兩三重山,子鈺明白了他是何意,心內一陣痠痛。和帝將筆遞給子鈺,“才剛聽那‘人生何處不相逢’甚好,你題一個來。”子鈺濛濛看了他一眼,寫上了,和帝一看,卻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伴終生。錦衾冷太子與方敬儒候在書房臨棲齋門口,眼看天色已暗,和帝還未駕臨,方敬儒不由奇怪,才剛在門口,皇上身邊的陳公公分明來報,說是已經到了,怎麼現下大半個時辰了,人還未來?一抬頭間,正看到不遠處三四條人影,正是和帝一行,忙跪下行禮。“父皇,”太子搶上一步,和帝扶著他胳膊,向方敬儒揮手以示免禮,三人入內。邱得意把住門口,帶來的幾個侍衛也四下裡環排開。“父皇,”待和帝坐定,太子上前躬立,關切道,“父皇的身子才好些,如想見兒臣,叫人來喚一聲就是了,又何必親自來此,若是再經了風,讓兒臣如何自處!”和帝看著太子,這個孩子一貫是良善,又重感情,若是生在一般人家,不失為一個孝順的好兒子,但在這帝王之家,怎生指望把治國安邦的重擔,放到這樣一副柔弱安詳的性情之上……暗歎一聲,他轉向方敬儒,“你可知朕將你叫到這來,是何意思?”方敬儒連忙跪倒,他來時也思量過,和帝為何要將他叫來太子府,想是想通了,但未料他上來便問,當下汗水已從額間冒出,“臣愚鈍。”和帝不悅,良久不語,太子在一旁立著,眼見岳父撐地的雙手打顫,汗也越來越多,有些不忍,剛要出聲,卻聽和帝深沉的聲音響起,“庭山(注:方敬儒字),你聰明是有的,只當心小心謹慎過了頭。”“是,”方敬儒更是冷汗涔涔。和帝繼續,“你是太子的岳父,與我皇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朕知道,你的智謀才略,並不比朕的老師(注:指方憬誠)遜色,但你為人行事,太過畏禍自保,在外人看,堂而皇之的或還有個不依勢求權的做相,混一個清流之首的美名——但,朕的老師,就沒有教過你,為臣之事,最大的應該是忠君愛國麼?你愛惜自己身家性命的同時,有沒有想過為主分憂?”和帝的話,猶如一道巨雷,字字誅心,方敬儒早趴到了地上,他知道,和帝的話雖烈,卻句句屬實,自己一直甘於清流,卻多是為了家族榮耀性命,不想也不敢多趟到權勢中心的是非之中——“皇上,”方敬儒此時已是涕淚齊流,“父皇,”太子也跪下,欲為他求情。和帝止住他,看向方敬儒,目光如電,“朕要你一句實話,莫再跟朕擺馬虎眼,你認為,寧王與貴妃,誰更可以託付?”方敬儒這才跪直了身子,他用袍袖拭去眼淚,稍緩和了一下,今日和帝以雷霆之勢亂他心智,就是要他實言,但他雖明白了皇帝的策略,然在其萬鈞龍氣之下,卻也只能就範,抬起頭,鄭重道,“臣以為,寧王忠直,堪當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