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煜撫掌,激動道,“聽先生言,如醍醐灌頂!”低頭沉吟了一下,“明日即是錢一清出京之日,孤必要前往一送。”左至青搖手道,“不可!此時相送,與時機不合,豈不明擺著與丁氏不與?聖上那裡也不好看。”青煜踱了幾步,站定後正色道,“先生,這次卻不能聽你,孤知道你是為我考慮,但君子坦蕩蕩不畏人言,且不論錢一清是為孤遭此禍事,孤若不去,豈不寒了人心?就是一般人等,因彈劾丁賊而壞事,孤也當因敬而往!”左至青想了片刻,“也好,不過還請王爺不親自前往,老夫願代王爺一去,必將意思送到!”寧王府後院暖閣。青廷一身白袍,半躺在竹椅上,閉目輕搖,容色平淡。一時門從外面開了,一人進入,青廷並未睜眼,那人除下斗篷雪帽,跺腳道,“外面好大風雪,王爺到安逸。”青廷把手平放於腹上,笑道,“錢一清可是今日出京?境況怎樣?”那人上前,把手往火盆上籠了,回答,“只寥寥去了幾個同年,但如王爺與淳于先生所料,輝王府去了人,還送了物什。”“哦?”青廷睜開雙目,來了興味,半起身道,“可是那左先生?”來人驚訝地張大嘴,“王爺好猜法,我都疑心剛才爬在牆頭上偷看的是否是我了。”青廷一笑不語,又躺了回去。見他不再說話,來人似有些急,往書架上摸了一陣,又撥了撥案上琴絃,長吁短嘆了幾聲,看看青廷臉色,又不敢叫。淳于郭進來時,正看見他這般模樣,不由笑了,“又有誰給了邱統領氣受?”原來這人名叫邱丹,時任京城禁軍步兵統領,也是出身貴胄之家,其父邱成乃大榮開國功臣,在世時御封一等遼開公,邱丹自幼作為伴讀與青廷青煜一起長大,對青廷最服。青廷見淳于來了,緩站起了身子,笑道,“誰能給他氣受,年紀輕輕就可做公侯爺,卻改不了的猴性,非要把這爵位寄著,說什麼等建功立業後再襲。”淳于郭讚道,“邱統領好志氣,老夫向來是佩服的!”邱丹撓撓頭,“那些個大道理我卻不懂,我只是覺得不幹事就拿那份俸祿,心虛,嘿嘿。”淳于郭嘆息道,“這天下若多幾個邱統領這樣的人,就太平了。”青廷這邊讓淳于坐,邊喚邱丹把剛探到的訊息說了。淳于聽了,微微點頭,“果不出我等所料,左至青真的去了。”青廷輕嘆,“我這三弟,當真是個男兒真性情,我卻不如。”又問邱丹,“還有何情況?”邱丹巴不得這句,問道,“我見那錢一清,慷慨至極,原先剛與青煜那邊接觸時,聲氣倒沒有這般雄壯,不知卻是為何?”淳于郭笑道,“或是真被輝王爺感動,或是事已至此只能附了王爺,真真假假,無須去管,只這次之後,必多有對丁氏不滿的人前往輝王府投靠是真了。”見青廷頷首,眼含薄笑,又道,“不正是王爺要的效果麼?”邱丹卻不大懂他倆啞謎似的對話,問道,“青廷哥為何要讓他們都投了青煜那裡去?這樣青廷哥如何做得大事?”青廷聞言,又緩緩躺上竹椅,閉目淡淡道,“做大事,談何容易?聰明人,大多沒有長性和毅力,勤奮人,又多無那至上的智慧。本王要的,卻只是那麼點子天命和運氣……”忽睜眼笑道,“本王用一生的時間,去賭那麼點子運氣,卻是苦了二位了!”淳于郭也站起身,淡淡笑道,“王爺,君誠不我欺,信幸不辱命!”邱丹雖還有不大明白,但自有一股子熱血騰上,對著青廷半跪道,“我這條命,就給了青廷哥又如何?!”小魚這晚服侍了和帝,,環顧左右,點點頭。林喜貴湊到她耳邊,“你們娘娘身邊的媚蘭姑娘,前些日子來抓防傷寒藥,順帶著還抓了幾幅別的,我瞅著不對啊。”小魚心忽突突的,林喜貴頓了一會,“雖每幅都不同,但我瞅著,若把幾幅裡中的幾味拼來,卻是……”回頭瞅了一眼,神秘道,“避子湯啊!”小魚大亂,想到每日自己的湯藥都是媚蘭給端來,心忽然揪得縮成一團,但仍維持著笑臉,“公公如何知道?”林喜貴最怕別人說他不能,板臉道,“我與師傅,抓藥就抓了三年,藥方子背了幾百個……”忽有些後悔告訴了小魚,抓住她手,“或也是我想歪了,你千萬別說啊!”小魚鄭重點頭,“公公放心!”摸了身上,又掏出一塊碎銀,塞給了他。小魚回去春蕪時,正是晚膳時間。小魚心亂如麻,哪裡還吃的下,只扒拉了兩口,便放下了。飯後仍是媚蘭分發藥水,一人一碗在面前放了。小魚看著那藥,心中抖顫,想了想,忽裝著失手差點打翻了旁邊慧如的藥碗,卻也有半碗潑出,便強笑道,“對不住啊妹妹,不然咱倆換過吧。”媚蘭一見,忙止了她們,“不能換!”見小魚慧如都愣了,擠出笑容,“各人用各人的碗,不然或誰已病了還不知,過給了旁人。”小魚低下頭,閉上眼睛,心如死了一般灰涼,抬頭看媚蘭正笑著看著自己,終拿起碗,一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