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尚有些怯怯的,細細喚了聲姐姐。小魚喜歡,忙拉了她手,看向媚蘭。媚蘭強笑道,“冬至那日回去,我娘身子便不行了,把妹子拖給了我。我們家你是知道的,在京中並沒有親戚,這丫頭才十一歲,難道讓她去討飯?便討了娘娘的恩典,也讓她進來了。”說著撫著杜蘭頭髮,一臉憐惜。小魚嘆口氣,嗔道,“姐姐也不早和我說,”摸自己身上,終於找到一塊琉璃墜子,塞到杜蘭手裡,“這原還是李姑姑給我的,拿著,以後這裡,你便有兩個親姐姐!”杜蘭望向媚蘭,見她輕輕點頭,才接過墜子,見小魚眼裡一片真誠,也能品出她的真心,便也怯怯的握了小魚的手。當下三人靠了一起,媚蘭眼裡凝滿了淚,看著杜蘭和小魚,心中大痛,這樣的日子,不多了……卻說錢一清在青煜的授意下,已連上兩道奏摺彈劾丁泗衝,和帝卻都留中了,青煜漸有點沉不住氣,這日便拉了青廷前往宮內,想探和帝口風。乾清宮內,當下兄弟三人在內屋坐了,只先品茶論話,均不提正事。和帝忽見邱得意在門口冒了個頭,便問道,“什麼事?”邱得意進內,後面還跟了一人,和帝一見,滿面笑意,問道,“你怎麼來了?”青廷二人抬頭,正與那人打了個照面,兩下不由都大驚,特別是青煜,竟有些大亂。這來人正是小魚!二人見她一身粉白宮裝,裙幅上淺淺繡著幾枝白梅,臉兒比上回見瘦了些,顯出微尖的下巴,一雙眼睛卻襯得更大,也並不像上回那樣活潑潑得煥著光彩,反而變得幽深沉靜,宛若青玉,青廷心內暗贊,那詩云眼若秋水,便是這般吧。青煜更是禁不住,上次見還只覺得她有些特殊,不似尋常宮人,而現今,雖還透著稚嫩,但那一身光華,清冷皎潔,站在那裡,整個人便如出雲的月光一般,光輝自漫,既靜且遠,似只能遙望而觸手不得。聽小魚福身道,“娘娘燉了冰糖燕窩,命我送來。”和帝見小魚輕輕發抖,皺眉道,“天這麼冷,你穿得也太少了。”剛想喚邱得意取大氅來,見兩個兄弟都呆呆的有些不自在,便向他使了個眼色,仍對著小魚,“你先回去。”青廷青煜見他二人情狀,皆有些明白了,青廷正站在小魚旁邊,見她貝殼一般的耳蝸已紅得透了,心中也微微一皺,再抬眼時,小魚已然出去了。當日青煜回府,心情狂糟,喚了秋琅來,只覺俗不可耐,想到下午所見小魚那娉婷清冷的身姿,惱怒暗恨,當夜自己胡亂睡了,竟頭一次對自己的大哥產生了些許恨意。 絃音失當日小魚也幾乎是踉蹌著走出乾清宮,雖說只和青煜見過一面,對他的情思實多出於自己的想象,可或許正因為是想象,才更顯得它美好。且上一回見時,自己雖只是一介下等宮人,但畢竟還是個單純乾淨的女子,而現在,而現在,小魚想到青煜青廷兩人的目光神情,知他二人已經明瞭,不禁有了一種在異性面前被剝光所有驕傲的感覺,不僅對青煜,便是對青廷,也頗有些無顏以對了。宋姑姑進屋時,正見小魚煞白著臉出來,進屋後見賢妃坐在椅上,邊上前邊扭頭問道,“這丫頭怎麼臉白得跟鬼一樣?”賢妃一笑,嘴角含了幾分嘲諷,“誰知道,今日早早的就回來了,想是皇上沒留,我原當她真有幾分不同,當真不在意君恩呢。”宋姑姑拍手道,“我的好小姐,您總算知道了!這宮裡頭裡裡外外,哪有個乾淨人?更別說這丫頭,早先還不是擠破頭地向上來當值?”說著把小魚與鍾姑姑那段齟齬說了,又道,“還有太妃那邊的事,您想想,她可不是那見縫就鑽的主?天大的造化,又蒙了皇幸,她怎麼可能不鉚足了勁去鑽營?也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法子,把媚蘭都擠得快沒影了……”見賢妃臉色漸不豫,忙收了口。賢妃知宋姑姑誠是一片為己的心,收起了顏色,嘆氣道,“姆姆都是為的我好,我哪裡會不知?”宋姑姑忍不住又問,“那您這些日子還總使她去那邊?那不是由著她和皇上……”賢妃站起身,一臉的莫測,“不讓她去,怎顯出她不同呢?”宋姑姑遲疑,“您就不怕走了風聲?”賢妃走到窗前,因揹著身,聲音又輕,宋姑姑便沒太聽清,只隱約聽到“……是該吹吹風啦……”賢妃的主意,本是想尋些事由多讓小魚日裡往乾清宮走走,但時近年關,各處的事情本就不少,且連日來聽說朝上也起了風波,似乎是針對皇后之兄、當朝首輔丁泗衝的,和帝大怒,當廷將彈劾的給事中押了,又命滿朝不準再提。雖如此,皇后那邊還是以太子不適為由,每日領了太子,前往乾清宮晨昏定省。賢妃見狀,只得停了計劃,自己也被攪得三心二意的,命宋姑姑悄悄與兄長聯絡,每日打探訊息,漸漸把這小事放在一邊。其實不僅賢妃,其他如德妃、麗妃等也都有些蠢蠢欲動,這宮內風平浪靜多年,現下這事雖主要是朝事,但總歸牽著皇后,遂紛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