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媽媽好言著勸,“我還當有什麼,不過是藉著她安撫下頭的人,小蹄子們眼真淺,這也來撥娘娘的火。”吳樾兒冷笑,“我雖年輕,也曉得這裡頭的含義。帶著她去見外將,怕是王妃才有的資格——您的哥兒,當真是上了心!”她這樣講,宋媽媽倒不好再勸,勉強排開,“她哪能做王妃,王爺不會如此糊塗。”“自然。便他想,宮裡頭也不能答應。”吳樾兒俏眼鋒利,“但就他那份心意,怕是真要越過了我呢!”豆蔻在下邊眨巴著眼,“奴婢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報。”宋媽媽嫌她多嘴,吳樾兒卻道,“快說。”“是,”豆蔻飛快的瞄過宋媽媽,“奴婢聽說,昨兒遊管家去過周家,回來回話出來,王爺便不大高興的樣子。”哦?吳樾兒腦子裡飛快,倒不再做聲。日子這麼樣不疾不徐的又過了十七八日,這期間,因淮西王公務繁忙,一會兒校場操練,一會兒巡視大江的水防,一會兒會晤官員,倒是沒回來幾次。卻是每次回來,都要喚靈眉過去相陪,或下盤棋兒,或一同用飯,雖每每也有親暱舉動,但倒沒有更加過分,說她鴕鳥也好,恨她得過且過也罷,她總有了個僥倖的心思,悄悄兒想,或許也不是人人都愛那種事。碰上過兩回吳樾兒,這位年輕少史的眼中,還是那樣驕傲自矜,但又多了一兩分奇怪而憤懣的神情,靈眉的性子,最不擅於也最不耐煩這些女子的爭鬥,也不猜度,也不迎避,工工整整的真如一個做客的女眷。“其實你也是有些尷尬的。”這一日,偶遇來府訪探的延平郡王李濟,二人且行且走,那李濟忽然道。靈眉一愣,片刻笑開,“尷尬嗎,或許我一向裡尷尬慣了,倒習慣了尷尬。”語氣裡有自嘲的意思。李濟再看靈眉,眼睛裡有了探究。有的女人,美得像一束光,瞬間能劈開人的心魂,讓心臟熾烈起來。這一位卻不是。就像你去看雲,它是雲,它也不是,靜靜的就有千萬種變化,那是一種流動於無形的美。若是普通女人,生有這種韻致,已足以惑人,偏她又是這樣的相貌。然其實這相貌,多數時反而成了一種障目,使人先驚其豔,倒難察出她的韻致來,所以自己初看她時,只以為是一個絕色的美人罷了——暗歎一聲,難得那一位,可真是生的一雙好眼睛。靈眉對這位延平郡王,倒也有天然的好感,默默行了一會,道,“上一回拜見老王妃,民女真要謝娘娘的厚愛。”“哦,”李濟回過神,“母親與你投緣,她還囑咐,讓你可以再過去。”靈眉一福,“謝娘娘惦念。”想一想,終於忍不住道,“有一件事,卻想拜託王爺。我那結義的姊姊周家,”說到這裡,臉不禁微紅,“不知姊姊家最近怎麼樣了,能不能請您使下人代我遞個話兒,就說我一切都好,讓他們不必掛心。”見李濟略一停頓的樣子,埋下頭,“您也知道,我在這裡,並沒有其他相熟的人,府裡頭鐵箍兒一般,我……”從今兒一見面,李濟就有些奇怪她的自然態度,聽她這樣講,更帶了幾分驚奇,“怎麼你竟是還不知道,”接著又是幾分瞭然,“是了,也難怪。”他話說的沒頭沒尾,靈眉奇怪,正待相問,卻見花叢外吳德祿小跑著過來,到跟前,來不及向李濟行禮,先氣喘吁吁得對靈眉道,“可找到您了,王爺回來了,立刻要啟程去湯山行院消暑,讓您快些兒準備呢!”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128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說一聲,是一聲。淮西王一聲令下,是晚,王府緊要人等,從少史吳樾兒,到有身份的下人,連著葉靈眉,已在湯山行院安頓下來。湯山行院位靠紫薇山陽脈,佔地甚廣,園中多樹木,景色優美,最得意還是湯山二泉,二泉一冷一熱,冷泉是山上流下的活水,烹茶最妙,熱泉卻是自西麓綿延而來的湖水,流到這裡,因有天然的地熱,形成溫泉。文行此處,見到溫泉,列位賞色芳官是否摩拳擦掌,引頸相望,急盼活色生香,呔,夢某雖一向拖沓,卻也不忍讓卿等失望,再致喁喁抱怨,花都不留,且耐住性子,隨俺細細看來。卻說靈眉將安頓好,即被淮西王貼身小侍吳德祿請到濯玉軒,剪雲和傷愈迴歸的一笙也跟著。那吳德祿將靈眉帶到濯玉軒正廳,靈眉見這裡構造與別處都不相同,偌大一個廳堂,沒有一個裡間,只東拐角似有一門,還通往後,便問他,“小吳公公,這裡是個什麼所在?”吳德祿回道,“小姐,此處就是溫泉,王爺體恤小姐舟車勞累,特賜您此處沐浴。”靈眉又問,“王爺何在?”吳德祿道,“王爺尚未至此,命奴婢先來行院佈置。”靈眉遂放下心來,點頭道,“知道了。如此,請您忙去,這裡不勞您費心。”吳德祿還禮,又說裡頭都已佈置好,才作告退。又有人將主僕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