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大適應這裡的高海拔,頗有些頭暈,只斷斷續續的聽說道似是這府裡的一位夫人生產,今晚就要擺滿月酒,主人忙於宴請一事,故未來迎接。待被引入客舍,侍女們隨靈眉進屋安置,鶴在外廳與管家說話,那小娘子坐了一會,覺得舒服些了,便亦出來。管家正與鶴來說著,“我們家老爺特吩咐小人,務必二位貴客賞臉參加今日的晚宴。”說著將請柬恭敬遞上,抬眼見靈眉出來,忙又向她行禮。靈眉走過來,聽鶴來問道,“他何時回來?”管家道,“老爺下午就回。”鶴來掂了掂手裡的紅紙請柬,抬頭笑道,“好,我們去。”管家離去後,靈眉與鶴來道,“我有些頭暈,便不去了。”這些事上鶴來一向隨她,不料這一回他卻道,“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你我一道去吧。”靈眉問,“這是什麼朋友?”鶴來抬起頭,眼睛閃動,“這個朋友我以往得罪過他,所以更須得去。”靈眉有些困惑,以她的瞭解,每當這隻鶴神神叨叨的時候,準沒好事,鶴來卻又收起笑臉,正經與她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晚上我來接你。”靈眉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醒來時已是傍晚,天倒還亮著,原是這裡地處西南,日照長,天黑的比中原晚些。侍女們給她換上長長的湖水藍的裙子,簡單挽一個偏髻。南詔國一年四季氣候宜人,溫度變化不大,大理地處北面,氣候偏乾燥,十月的晚上還是有些涼的,便又在外面披上一件薄的披風。靈眉換好衣衫,帶上備好的禮物,出門時,鶴來已在庭院裡等候,兩個一道,登上前來接人的小轎。天雖還未黑,紅紅的燈籠已高高的點亮,從半路上一直到擺酒宴的院落。靈眉見這主人家的院子也滿大的,院前接迎的客人不斷,十分熱鬧,便知必也是當地一門頗富有的大戶。想到中午鶴來說起這位主人時語氣怪怪的,心頭掠過一陣奇異的感覺,恰一陣風出來,她打了個涼顫,覺得脖子後面寒毛直立,似要發生什麼。但這感覺又只一剎那而過,她想,許還只是輕微的高原反應吧,漸漸又安下心來,只等在席上坐坐盡了禮便告退。到了院子門口,下了轎,一個青年女子迎上來,滿面笑容,“是賀夫人吧,請隨我來。”靈眉回頭,看到鶴來向他點頭,便與這女子一道進門。那女子一路引她去宴廳入席,一面自我介紹,“我是這家的大表姑姐,姓於。”靈眉回禮,“原來是姑太太。”於氏忙側身避讓,“不敢當。”說話間來到宴廳門口,於氏的一個丫鬟上來道,“守備的夫人來了。”靈眉聽到了,便對她道,“姑太太若忙,便快回去迎人吧。”於氏不過意,解釋道,“客人多,他們是外鄉人,親戚少,委屈賀夫人了。”指著她的一個丫鬟,讓她引靈眉入座,這邊自己匆匆又去向院門口。靈眉坐了一時,左右都是些不認識的,頗有些氣悶,便起身去梳妝,但見那梳妝的室內,佈置的頗為富麗。侍女捧燭黃銅燈,落地銅鏡,馬桶和妝臺皆為木製,角落裡放了燻燈香球,故爾毫無異味。靈眉見那牆上刻著壁畫,都是當地蠻人的服飾故事,色彩濃豔,粗而不俗。又不認識那席間的人,她索性慢慢欣賞一會,回去時客已滿廳。這一間女客的宴廳裡擺了二十餘桌,烏壓壓的人,她一時倒忘了自己的座位,還是石青先認出,忙指給她看。靈眉也認出了,便往那裡面走,剛踏進廳堂無有幾步,卻猛然一停,石青跟在後面,防不住這一下,差點撞到她身上。一抬頭,自家夫人的臉變的雪白,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石青不明所以,忙上前扶著她手臂,焦急問道,“夫人,您怎麼了?”靈眉卻不回答,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一面順著她眼睛看過去,卻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這一會,她感到自己扶著的自己的夫人的手臂微微顫抖,越顫越厲害,忙回過頭來又問,“您不舒服嗎?”感覺到她竭力扶著自己的手,但仍禁不住身子搖搖欲墜,好在她們在側門邊上,並沒多少人注意,聽她虛弱著道,“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