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僕人捧上來一碗從剛才就在燒的湯藥,巫神遞給初初,“把它喝了。”初初不做聲,眼睛裡有明顯的戒備。巫神道,“你這幾天多經顛簸,胎兒不穩,喝了它會安穩許多。”初初接過碗,口齒不方便,用眼睛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幫助她安胎?老人兩道深深的法令紋,像黃土被水衝出的土壠,他淡淡道,“這是神的旨意,你照做便是。” 人質————————————刀太后事事順意,弘德帝忍字剜心————————————深夜,羊苴咩城一處街巷裡傳來陣陣狗叫,須臾,狗只慘叫一聲,沒了聲音,火把將街巷裡的一扇偌大宅門的門口照的燈火通明。一隊氣勢洶洶計程車兵押著幾個人從門裡出來,那些人皆是五花大綁,嘴巴被堵上,但是從他們的服裝、衣飾,可以看出其曾經的身份,應當是貴族。抓捕行動有條不紊,除了這一扇宅門前的火光和動靜,四鄰都吞沒在黑暗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刀德勝又在抓人了!”黑暗裡也有人在默默地竊竊私語。“聽說周軍三路大軍合攏,已經過了祥雲縣,不日就要到都城城下,刀德勝只顧著抓人,還能挺幾天?”“噓,你難道不知道,愈是這樣,愈要清除細作,這是要堅守的準備啊……別再說了,小心隔牆有耳,殃及你我……”距離這座被搜查抓捕的宅邸不遠,一間大宅的地下秘密議事廳內,幾個貴族大臣也秘密聚集到一起,討論眼前的局勢。他們中間有大理的國相、太師,都是令大時期位高權重、極有發言權的人物。聽聞刀德勝輔一回來,就又抓走了二十幾個文武大臣,大多是令大國王和忽蚩王子的親信隨從,一個老臣怒氣衝衝,“咄豎子刀德勝,欺人太甚啊!”其實忽林發動政變以來,刀太后對朝中文官集團處以懷柔政策,特別是大周宣戰之後,力圖統一眾心,一致對外。刀德勝是武將,好勇嗜殺,時時想亮起屠刀,但被太后壓制住了。但是宋毅兵敗,大周換將之後,一方面刀德勝為自己的戰績愈發膨脹,另一方面,大周冒險劫救大王子繼興,刀太后的態度發生了變化,給予刀德勝和其部下更多的權力,任由他們抓捕異己,大有寧枉一千,不縱一個的氣勢。這當然引起文官集團的反彈,但是——“無論怎樣,繼興王子已死,忽林雖是篡位,但他已是先王唯一的血脈,難道——我們要拱手將王位讓給西爨(注1)?”西爨是白蠻的別稱,群臣一時無語。如果大周贏得戰爭最終勝利,忽林畢竟是殺害大周來使的首惡,殺了他,扶持白蠻的人繼承大理國王位,是大有可能之事。因此,“刀氏無道,不過當前形勢下,也只能同仇敵愾,先卻外敵,到那時候,再圖刀德勝豎子不遲!”聽了珠玉簾子外面的人的彙報,刀太后輕輕地撫摸著臂間柔順的波斯貓,她甲上戴著的長長的純金鑲嵌著寶石、金珠和細小翡翠的甲套,慢慢地、一下一下順著波斯貓柔軟潔白的皮毛往下,顯得悠然而自信。“說完了嗎?”過了好一會,珠玉簾子裡才傳來這樣一聲清脆好聽的聲音,太后的聲音很好聽,脆生生的像玉珠落冰盤,據說,當年她就是一曲池畔的歌曲引起老王的注意和興趣。“是。”來人道。“很好,你做的很好。下去吧。”外面傳來那人跟著宮人輕輕退下的腳步聲音。珠玉簾子裡,刀太后依然在輕輕撫摸著白貓,波斯貓偶爾從呼嚕聲中停頓一下,慵懶地喵一聲,太后輕輕拍了拍它,貓兒站起身,跳下她的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