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驥,我他媽知道哪根蘿蔔哪根蔥是沈驥!”將信報交給衛兵收好,姜思恩重新站起,思索著怎麼樣把車拉過去。毛皂擠在前面拖車的隊伍裡,隱約聽見姜思恩最後抱怨的話語,再看看方才趕來的驛卒,他站起身定了定。忽然看見李醫娘和初初從前頭過來。十輛車已過去九輛,大部分士兵都過去了,由副將在前面指揮原地待命,趁這時節,姜思恩命先過去的人先休息吃飯,她們幾個女人幫著火頭兵傳遞食水,想是前面吃完了,現在送飯過來。果然,她們就是來送飯,送到毛皂手裡時,初初看看他身後面紋絲不動的大車,“能弄的出來嗎?”毛皂搖頭,“前面過去的車壓碎了坑,正好卡在縫隙裡去了,難。”初初道,“你們難道就沒想過用四兩撥千斤嗎?”“嘿,你這個女人,還知道四兩撥千斤!”姜思恩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面傳來,把初初和毛皂都嚇了一跳。原是他從車上爬過來,想去前面,正好聽見他二人對話。“將軍,”毛皂和初初齊齊喚,一個叉手行禮,一個欠身避到一旁。姜思恩叉著腰,“用撬棍支車在平地上可行,但此地狹窄,若是挖坑架棍,挖的淺了沒有用,挖的深了可能山路就塌了,不行,不行!”使用撬棍必須要找支點,之前工兵們就考慮過挖坑用撬棍,但因著特殊的地勢,被最終否決。毛皂賠罪道,“小女子的無知言語,將軍莫怪。”姜思恩此刻心情不好,哼了一聲,正要往前走,聽見初初細細柔柔的聲音,“挖地不行,那從上面把車吊起來呢?”姜思恩怒了,鬍子一根根豎起來,“你這個小娘子,淨瞎扯閒篇!我要是能把車吊起來,有那個力氣,還用在這死拖活拽?”他這一吼,兵車前後頓時一片靜悄悄的,都往這邊看過來。不僅毛皂,旁邊的李醫娘也不禁著急,盛初初一直是在深宅和宮裡頭待著,怎麼可能會有辦法把車給弄出來,若是惹惱了這粗魯將軍可如何是好——就聽她細細柔柔的聲音不緊不慢,繼續道,“將軍勿惱,我只是想到以前小時候,屋後面有一口井,鄰居的大娘汲不動水,便拿一個軲轆在井旁邊把水桶給絞上來。”軲轆入井汲水,很早就有人這麼做了,初初雖沒做過粗活,但在冷宮的時候見過他們這樣子弄,繼續道,“我剛才兒就想,若是有合適的輪子,又恰好能夠安在山坡上,用繩子將這車子起出一些兒空隙,再用撬棍支抬,是不是就能夠把車子推出去呢?——婦道人家的胡思亂想,也不知道可不可行,還得請將軍校驗。”四周遭一片靜悄悄的,姜思恩先是吹鬍子瞪眼,嘴角撇著帶著不耐鄙夷,然後聽她說著,鬍子也不吹了,大眼珠子在眶子裡亂轉,轉過去問別將,“她說的可不可行?”那別將負責工程,拿鏟子去山坡上查查土質,回頭道,“可以一試!”姜思恩眼睛亮了,“他媽了個潑皮,幹!”轉過身對初初道,“今日若能順利脫困,我給你個小娘子記一功!”初初的辦法奏效了,士兵們拆下前面大車的輪子做了幾個軲轆,把結實的車軸夯到山坡上,山坡陡峭,正幫了他們的忙,再用繩子將兵車掛到軲轆上,幾十人齊使勁,竟真的將車子吊出縫隙,離開地面幾寸距離,就著這幾寸的空隙,十餘根大撬棍插上,前面計程車兵民夫一齊拖拽,終於把大車拖出深坑。“哦!”百餘名共同勞作的人發出歡呼,樹林裡的寒鴉被驚起,飛到空中,梟鷹跟著它的身影就飛竄出去。姜思恩高興之餘,方才看見上將更換的不快也沒有了,他沒有忘記想出這個辦法的初初,從人群了將她拉出來,豎起大拇指,“你這個小娘子,恁的有腦子,你說,想要什麼賞賜,本將軍都給你。”初初盈盈一福,淺笑著道,“將軍能讓民婦一行人跟隨,已經感激不盡了。”姜思恩覺得,這女子雖生的黑黃瘦醜(注:他喜歡豐滿的),也不知怎的,那一顰一笑卻怎麼都很動人似的,讓人感覺很舒服、暈暈的,他一向粗魯慣了,不習慣這般斯斯文文的說話,搔搔大腦袋,“好吧,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旦來找我。”初初微笑,“好的。”那姜思恩再搔搔頭,暗想,這小娘兒有古怪,明明就是一個村婦,怎麼著她好像倒是一個貴人似的,答應以後會找自己幫忙,倒像是給了他一個恩惠,古怪,稀奇!十月二十八日,離開長安城的整一個月,盛初初一行隨姜思恩的軍隊,終於到達了朱提郡。姜思恩領隊伍在城外十里處待命,驗證印信後,郡守唐明亮開城門出來迎接,只見一個身材矮胖、穿著黑色和青色郡守服樣的男子在最先頭,見到他們,從馬上滾下來,張開雙臂疾步向他們走來,“哦喲,姜將軍啊,終於把你們等到了!”走到近前,一個長揖。姜思恩叉手還禮,“某比規定時間提早了一天,唐郡守,城中一切安好?”兩個人客套了幾句,唐明亮道,“將軍,請,進城細說,進城細說。”初初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