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姨一愣,拍拍她手,“你別急,秦少的個性是這樣的,他這幾天或許有事,提前回來不就是有事嗎?多等等,啊,別急!”如藍見她以為自己是憂心秦天不來找,哭笑不得,但也不好解釋,只喃喃道,“不是的,我是想早做些準備。”這一解釋,反而更像,海姨更笑了,“你倒底年輕,聰明是有的,只是沒耐心,聽我的,保管沒錯。”蘇珊簽了單,施施然走過來,海姨對她道,“你今晚不是沒事?帶如藍出去坐坐,你們姐倆好好聊聊,”又對如藍,“你也是,多跟蘇珊學,交幾個朋友沒壞處。”海姨走了,如藍看著蘇珊嫵媚又凌厲的鳳眼,起身道,“你不用勉強,我不會告訴海姨。”蘇珊卻一笑,“你不用指揮我,”兩指夾了張卡片伸到如藍面前,“八點鐘,cb門口見。”cb不在三里屯,不在工體,也是個不大出名的地方。來往的幾乎都是雅痞,放著時尚卻不吵鬧的樂曲,叮叮咚咚的鋼琴,加上r&b明快的節奏,是當前流行的嘻哈風。不知道這裡?只說明你還不夠真正潮。如藍和蘇珊兩個人,窩在酒吧的一角,雖然是不顯眼的座位,但也引來了不少目光。如藍緊身仔褲,低胸大圓領上衣,領上卻圍著又寬又松的大圍巾,兩三圈鬆鬆得直堆到下巴上,頭髮披下來,微卷,鼻子上架著寬大的白邊墨鏡。她對面的蘇珊,一身印度紗麗一樣的打扮,螢粉色在略黑的暗裡閃閃發光,她瞪著如藍的眼鏡,“你看的見嗎?”如藍正色,“當然,不然我剛才怎麼進來的。”“哈,”蘇珊笑抬抬眉,不怎麼欣賞她的冷笑話,接著又道,“你居然穿仔褲!”“方便。”“方便?”蘇珊點了支眼,似乎是不可置信得聳聳肩,“看來我真是老了。”“少來,你會老,老了就不會來這裡。”如藍偏頭看看酒吧桌拼起來的舞臺上,歌手正極富韻律得擺動。蘇珊微抬起臉,吐了個極圓整的菸圈,笑道,“這時候,我才真有點喜歡你。”如藍挑高眉表示誇張,“不會吧,因為我伶牙俐齒與你頂嘴?”蘇珊沒有否認,“現在的小女孩,恭恭敬敬太過禮貌,總覺得有些虛偽似的。”如藍笑,“蘇,你真還是一個叛逆的年輕人。”蘇珊拿煙的手一頓,“你叫我什麼?”“蘇,我覺得蘇比蘇珊好聽,蘇珊,好俗。”話要投機,也是半句多,半句就知道彼此是不是對胃口,能不能放開了說話。蘇珊淡淡一笑,“曾經也有人這麼叫我。”兩人沉默了一會。蘇珊抬起頭,“拜託,你能不能把你那眼鏡拿掉?像個蒼蠅似的。”“好吧,”如藍摘掉那副nile richie式的大眼鏡,蘇珊略低了頭盯著她,似不經意道,“怎麼,你還沒從你那處女的哀悼中走出來?”如藍皺眉,剛要說話,蘇珊止了她,“別說哪有,你那個樣子,從頭到腳都是。”如藍還要搶,蘇珊低頭彈菸灰,自顧自說下去,“不過這也難怪,咱們這一行,再怎麼高階,說到底,也是下賤。”如藍瞪著她,蘇珊滿不在乎笑著,“別說話,別拿海姨那套來壓我。”如藍拿起酒杯,“你也夠虛偽的。”蘇珊笑笑,“我尊重海姨。”如藍不服氣,“做哪一行,都更得尊重自己。”蘇珊半晌不說話,舉著的細長香菸嫋嫋得燃著,她盯瞭如藍許久,才淡淡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還能來跟我談尊重,我佩服你。”如藍也看著她,昏暗的燈光和薄薄的煙霧下,蘇珊的臉呈現極端的美,超越年齡,那是一種韻致,淡而哀的傷幾乎從骨子裡往外流淌,與她眼角的凌厲融在一起,幾乎能看到她的心碎。微嘆口氣,如藍低下頭,“其實,我不是為這個,選這一行,從選的那一天起,就已不容我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