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稷道:“和氏璧曾經是冬天的炭火.可是母親現在自己就是那太陽,又何必再需要小小的炭火呢?”羋月微笑道:“不對,和氏璧並不是沒有用了,只是我想讓它發揮更大的作用。”贏稷問道:“什麼?”羋月道:“等我們打敗趙國,到時候,也可以讓周天子徹底不復存在了。”贏稷一驚道:“母后的意思是?”羋月道:“將來就沒有周天子,只有秦天子了。”贏稷肅然作揖道:“兒臣當不負母后苦心。”羋月道:“這和氏璧,就用來雕刻秦天子的玉璽吧。”贏稷忙應道:“是。”贏柱與魏醜夫走在廊橋上,誰也不知道兩人是何時結交上的。贏柱嘆息道:“孤能做的都做了。唉,不知道太后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始終不鬆口?”魏醜夫左右看了看,神秘地說:“君上有所不知,太后前些日子,寵信一個巫師。那巫師說……”贏柱一驚道:“說什麼?”魏醜夫故作為難,看看贏柱道:“臣不敢說。”贏柱道:“可是與我有關?”魏醜夫點點頭。贏柱道:“醜夫,你儘管大膽地說,縱然有詛咒誣陷之言,也是那巫師言說,與你無關。我還要多謝你告訴於我。”魏醜夫咬了咬牙,在贏柱的耳邊迅速說了一句話,向著贏柱惶恐行禮道:“君上勿怪,這等胡說八道,就當大風吹去了吧。”贏柱臉色鐵青,牙咬得咯咯作響,從齒縫裡一字字進出話來:“多謝魏子轉告,大恩不言謝,必有後報。”承明殿中,贏稷用力擊在几案上,几案上竟出現裂紋。贏稷道:“你說什麼?”贏柱委屈地紅了眼:“若不是魏子暗中相告,兒臣當真是到死都是個冤死鬼。那巫師竟然對祖母說,我無人君之相,若是為君,活不過一年。”贏稷咬牙道:“妖人無禮,竟敢詛咒我兒!”贏柱撲在贏稷腳下哽咽道:“必是祖母聽信那巫師的話,所以才遲遲不立兒臣為太子。父王,你要為兒臣做主!”贏稷扶起贏柱,鐵青著臉道:“我兒放心,為父必當為我兒做主。”當夜,羋月身邊寵信的羅巫便失蹤了。次日,羋月叫來了贏稷,道:“聽說,你把羅巫抓去了?”贏稷跪在下首,表情平靜:“兒臣向母后請罪。”羋月冷冷道:“你有什麼罪?你是大王,我身邊的人,你想抓就抓,想拷問就拷問,你到底想怎麼樣?”贏稷道:“兒臣這就放了羅巫。”羋月道:“你不用避重就輕,你不就是想拷問羅巫,到底是誰指使他說這樣的話嗎?不必問了,你直接來問我,我就是那個唯一可能支使他的人。你還想問出什麼人來,嗯?”贏稷低頭道:“兒臣沒有這麼想,必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羋月道:“是啊,都是別人的錯。你從小就是這樣,太有心思,私底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真惹出事來,自然都由我這個老母親為你收拾。我老了,還能拿你怎麼樣?我怕等不到我閉眼,你就要收拾起自家兄弟來了吧!”贏稷伏地道:“母后多慮了。”羋月看著贏稷一臉的敷衍,怒從心頭起,冷笑道:“我是不能拿你怎麼辦,可我要辦別人,還是容易得很。來人,擬旨,讓安國君出趙國為質!”嬴稷慌了,膝行上前抱住羋月手臂道:“母后,母后息怒,都是兒臣的錯,母后要罰就罰兒臣。此事與子柱並無關係,母后何必遷怒於孩子!”羋月傷心道:“人這輩子,只知道為子女操心費力,我是這樣對你,你也這樣對你的兒子,這並沒有錯。可你為了你的兒子,就忍心傷自己的母親,傷自己的兄弟,你也太過了。”贏稷道:“母后,兒臣沒有想過違逆母后,也沒有想過傷及芾弟、悝弟。只是母后,兒臣已經年老,兒臣想不通,母后為何不肯立子柱為太子,如今朝臣們都在議論紛紛……”羋月厲聲道:“議論什麼?我是賞罰不公還是處事不決了?王家之事,有什麼輪得到他們議論的?你的心思放正些,你是秦王,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滿腦子只有那個王座,鬼鬼祟祟來探聽我宮內的事。你以為一個巫師就能夠左右我的心思?你以為芾兒、悝兒會用這種下作手段謀求大位?我看不上你那個兒子,就是因為他眼睛裡沒有社稷、沒有天下,只會弄這種後宮的妾婦之術,滿腦子的旁門左道。我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給他,把一統天下的大業交給他?”贏稷被她一句說中心思,低頭道:“母后,兒臣知錯了!”羋月斥道:“你以為我不立太子,是和你一樣,懷著私心嗎?我告訴你,是因為你那個兒子,我不放心。我不怕我一閉眼,子芾、子悝就要跟我到地下,但怕我一生的心血會毀在你那個蠢兒子手中!這江山大位,要傳給有能力把它帶向輝煌的人。周武王封三千諸侯,個個都想著父傳子、子傳孫,可如今還剩下幾個?你扳扳手指頭,都數不滿兩隻手。魯國因何滅,齊國因何興,田氏因何代齊?自己去好好看看史書,好好反省!滾出去!”贏稷羞憤交加,重重一磕頭,走了出去。承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