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橫的馬車出了咸陽城,庸芮靜靜地目送他遠去,意味深長地笑了。黃歇自得知趙雍之事,心中不安,卻又被趙雍拿話逼住,不便直接告訴羋月,正躊躇之時,卻遇到羋月派人請他人宮。他一路走來,已經於走廊上看到羋月調兵遣將之舉,進了殿內,兩人相見,黃歇便問:“你知道了?”羋月一怔:“子歇,你也知道了?”黃歇道:“我看到你派蒙驁找趙維,想來你已經懷疑到他了?”羋月道:“我猜……他乃是趙主父雍,是也不是?”黃歇輕吁了口氣,點點頭。羋月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黃歇道:“今日。”羋月道:“你今日進宮前被趙雍截走,就是因為這件事?”黃歇苦笑道:“是。我本是有些懷疑,沒想到他卻自己找上我,還一口說破自己的身份,倒逼得我不得不為他保守秘密。直到回館舍之後,我聽到蒙驁在搜趙人館舍,才猜到你可能已經懷疑,特來證實。”羋月苦笑道:“你啊!”黃歇道:“你怪我不曾及時告訴你嗎?”羋月搖頭道:“不,若沒有你懷疑到他,他也不會這麼快就離開。說起來,你實是幫助了我。”黃歇道:“他說,秦韓要簽訂盟約,但不是和尚子,而是和韓國下一個使臣。”羋月嘆息道;“看天下諸侯,能與我為敵手者,唯趙主父也。”黃歇道:“你,要自己多加小心。”羋月道;“我明白。”一時之間,兩人竟是無語。羋月咳一聲,岔開話頭,又說了一些閒話,便令侍女開了宴席,一直飲宴到月上中天。黃歇一曲玉緒吹奏完畢,望了望天:“天色不早了,我也應該走了。”羋月看著黃歇,有千言萬語不能言講;她知道他這一去,也許是永遠不會再見了,依依不捨道:“子歇,你再留一會兒吧。”黃歇一怔,道:“我明日還能再進宮,今日已晚,我也該走了。”此情既然無法再續,何必徒添暖昧?羋月已經是大秦太后,她要如何做,他管不了,但他至少還能夠管得住自己。羋月看著黃歌,不勝唏噓:“子歇,上天真是不公平,你我之間,永遠摻雜著太多太多不能在一起的事情。”黃歇嘆道:“人生在世,就是這麼無可奈何。”羋月語帶雙關,道:“我希望你能夠體諒我的無可奈何。”黃歇並不明白,亦嘆道:“這正是我想對你說的話。”羋月不語,好一會兒才道:“不知道夫子怎麼樣了,你下次見了他,就說請他原諒我這個弟子吧。”黃歇已經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詫異道:“怎麼?”羋月嘆道:“不過他就算不原諒.我也無可奈何。該做的事,我還是得做。”黃歇陡然站起來:“你做了什麼?”羋月也站起來,卻只是轉頭走入殿內:“天色不早了,子歇,你也早些回去吧。”黃歇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握緊手中的玉簫,不顧宮人引道,自己徑直跑了出去。他出宮上車,一路急急回到館舍,卻發現太子橫及其心腹隨從已經不見,詫異問道:“怎麼回事,太子呢?”便有留下的隨從答道:“太子已經走了。”黃歇道:“太子走了,去哪兒了?”隨從道:“太子在酒肆與人發生爭執,失手誤殺了一名秦國大夫,他恐這是鄭袖夫人的陰謀,要陷他於秦獄……”黃歇已經明白:“所以他跑了?”隨從戰戰兢兢道:“是。”黃歇憤怒地捶向板壁,道:“他這一走,才是真正中了別人的陰謀!”隨從聽了他這話,也慌了神,問道:“子歇,那怎麼辦?”黃歇一頓足,道:“我去追他。”說著就要轉身出門,那隨從忙叫道:“子歇,天色已晚,如今只怕城門已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