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歇一怔,這才恍悟為什麼羋月要留他到月上中天之時才放他離開。然則已經來不及了,她既是存心將自己誘入宮中,再將太子橫逼走,只怕自己此時想要出城,也是不可能了。他猶不死心,還是走了出去。果然,他往羋戎、向壽、魏冉、庸芮等人府上,欲求出城令符,這幾個素日與他交好的秦臣,俱都表示不在府中。他再去秦宮,官門已閉,守衛更是以沒有旨令不敢驚動為名,拒絕傳報。他只得等到了華臺中,一片驚惶。鄭袖不住悲號:“大王,大王,您還要庇護太子到何時啊?如今四國聯兵我們再不想想辦法,就不得了啦!”楚王槐臉色發白,坐在那兒,不停喃喃罵道:“逆子,逆子!”靳尚滿頭大汗地進來,叫道:“大王,大王,若再不採取行動,秦人就要兵臨城下了。”楚王槐長嘆一聲:“此事也許尚有可挽回的餘地。靳尚,你去秦國,跟秦人解釋一下。秦楚素來交好,太子之事,實是事出意外,若能夠轉圜,寡人不惜代價。”鄭袖一甩袖子,哭道:“還解釋什麼?分明是太子闖的禍。太子身為質子私逃回國,這才導致彌天大禍,如今只要把太子送回去就行了。”靳尚得了秦人私下的資訊,心中計較已定,只是這場戲卻要做得十足,才能如願,當下只抹了把汗,道:“夫人,秦國既然宣戰,這事情就已經鬧大了,光是把太子獻出去是解決不了的。”鄭袖頓足道:“那他們還要什麼?哎呀,可憐我子蘭婚事在即,卻遇上這種事兒,這教他怎麼辦,怎麼辦啊?他怎麼會攤上如此無良無能的兄長?細想—想,真是叫人肝腸寸斷啊。”楚王槐只得安慰她道:“好了好了,寡人必不會讓你吃虧。”轉問:“靳大夫,秦人是什麼意思?”靳尚賠笑道:“秦國使臣說,太后一直從中斡旋,想保住秦楚聯盟。可是秦國朝臣不太相信楚國的誠意,而且太子自到咸陽,一直不肯表現出與秦國的友善來,所以秦國君臣對秦楚聯盟有些猜忌。太后也已經盡力了,無奈此事還得我們楚國的配合。太后的意思,最好能夠讓兩國國君再行會盟一次,解釋清楚誤會,也省得被人從中做手腳。”楚王槐一怔,頓時沉吟。鄭袖拉著楚王槐撒嬌道:“大王,大王,怎麼辦啊……”楚王槐長嘆一聲道:“這個逆子雖然諸事不成,但終究是寡人的兒子,說不得,寡人也只有為他收拾殘局了。”鄭袖大急:“那就這樣放過太子?”靳尚眼見鄭袖要壞事,連忙給鄭袖使眼色。鄭袖見狀一怔,便沒有繼續撒嬌,只不動聲色,哄住了楚王槐,便出門徑直去了偏殿。果然她一坐下,靳尚便匆匆追上來解釋了:“夫人,臣有事要回稟夫人。”鄭袖看了看.揮手令宮女們退下,斥道:“我說你今天怎麼專與我唱反調,到時是何原因,你須說個清楚!”靳尚道:“夫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秦國如今內部亂成一團,太后急需大王前去會盟,證明秦楚聯盟的穩固。所以,大王這一趟,可是必要去的。”鄭袖不悅:“哼,太予闖下的禍,憑什麼讓大王出面,便宜了太子?”靳尚道:“夫人,當前必要先解決與秦國的爭端,否則,公子蘭的婚事,可就要被耽誤了。”鄭袖一驚,有些醒悟,但終究還是不甘心:“那太子呢,就這麼放過他?就憑這件事,也應該廢了他。可恨大王對這樣的逆子還是慈父心腸,縱罵了他一百回,到臨下手時,每每不肯,真是恨煞人也。”靳尚賠笑道:“夫人,臣倒有個主意。”鄭袖問:“什麼主意?”靳尚道:“老令尹他……”鄭袖一聽“老令尹”三字便鬱悶,擺手:“休要再提,這個老厭物,一直護著太子,害我多少次功敗垂成。”靳尚賠笑道:“臣是想,老令尹是反對我們和秦國聯盟的,這些日子一直提議與齊國結盟,瓦解秦人與其他三國的聯盟。不如夫人就建議大王,讓太子再去齊國為質。”鄭袖白他一眼:“這算什麼主意?”靳尚奸笑道:“若是太子在齊國再出點事兒……”鄭袖興奮地擊掌:“大善!”靳尚眨眨眼:“就算他命大能夠再逃回來,但一個太子為質兩次,惹翻兩個國家的話……”鄭袖得意地笑道:“那他也沒有臉再繼續做這個太子了!”兩人計較已定,便哄勸楚王槐令太子出齊國為質,並同意與秦人會盟,以退為進。楚王槐聽得一不用繼續交戰,二不用殺太子廢太子乃至將太子交與秦人賠罪,頓覺得這主意甚好,皆都允下。次日旨意一發,群臣皆驚。黃歇自回來之後,便要將事情稟告楚王槐,無奈楚王槐已受鄭袖之惑,只說黃歇為了維護太子橫而編造理由,反將太子橫軟禁,又令黃歇戰場立功折罪。黃歇無奈,又去求見昭陽,將秦人陰謀說明:昭陽這時侯倒聽進幾句他的話,一邊頂住了朝上廢太子的洶洶之議,一邊堅持不肯與秦人妥協,不料面對戰場上接二連三的敗績,楚王槐終究還是頂不住壓力,直接宣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