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流血犧牲的老秦人,那我們到現在恐怕還不能立足於諸侯之間。”甘茂心頭一震,退後一步,看著樗裡疾。樗裡疾說得十分艱難,他身為秦國宗族之長,甘茂的話,的確打動過他。可甘茂看到的,是大秦的過去,但今日羋月讓他看到的,卻是大秦的將來。這份選擇,於他而言,如割肉剔骨,是血淋淋的至痛:“是穆公任用了百里奚與蹇叔,才讓我們秦國成為站在列強中的一員;是我的君父任用了商鞅,才讓我秦國令列強膽寒;是我的王兄任用了張儀,才能夠讓秦國在列強的圍剿下更加壯大;如今,是我的王侄之母羋太后攝政,才讓秦國在內亂外患中掙扎得一線生機。秦國的路怎麼走,由明君和賢臣決定,而不是由躺在功勞簿上享受著先人餘蔭的一小部分秦人舊族所決定。贏疾無能,辜負了王兄的囑託,沒能夠好好輔佐武王,又沒能夠當機立斷選定新王,致使秦國內憂外患,我罪莫大焉。之所以還立於朝堂,就是想為秦國多貢獻一分心力,但是,我所做的一切,絕不是為了滿足少數宗族封臣的利益,更不是為了臣服於列強,守著他們派壓給我秦國的弱勢定位。”甘茂心一沉,知道最後的機會已經失去,心中遺憾不已,口中卻嘆道:“看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樗裡子啊樗裡子,你今天拒我,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決定而痛哭的。”說完,朝著樗裡疾長揖,轉身而去。樗裡疾看著甘茂遠去的背影,充滿了憂慮之色,叫道:“來人。”老僕上前恭候,樗裡疾吩咐道:“明日一早,為我備車,我要入宮見太后。”然而,等樗裡疾入宮與羋月見面,提及甘茂一事之後,卻傳來訊息,甘茂已經離開成陽,去往雍城了。數日後,雍城行宮。此時的雍城,剛經過一場變亂。公子贏華曾在宮中受過羋姝一杯毒酒,雖然他及時吐出,並且逃離宮中,但終究還是餘毒未清,三番五次毒發,弄得人心惶惶。同時,被他掠到營中的公子壯暗中收買了一些將領,突然發難。公子華被殺,諸將群龍無首之際,公子贏壯便以羋姝所封大庶長之名,收羅人心,許以重諾,最終把局面鎮壓下來了。此時,新的主帳中,公子贏壯正與甘茂對飲。贏壯笑道:“我在子華營中受難,苦盼甘相,如盼甘霖,如今終得甘相前來相助,實在不勝歡欣。若非甘相到來,運籌帷幄,我亦無今日。從今以後,我當以甘相為師,事事聽從甘相指引。”甘茂長嘆一聲:“這是公子自己威望所致,甘茂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不敢居功。”他一怒之下離了咸陽,潛入雍城,想不到贏華竟已中毒至深,他見了贏華,為他一診脈,便果斷放棄此人,轉助贏壯。一來贏壯畢竟是惠後羋姝所出嫡子,是武王蕩同胞兄弟,也是惠後親封的大庶長,在名分上,更加有利。再加上贏華為人不易受操縱,不及贏壯更信任於他。三來贏華身中劇毒,自然不及贏壯更有勝算。雖然雍城表面上還控制在贏華手中,但他依舊轉身選擇了贏牡,發起一場小小的政變,推贏壯上位,控制了大局。雖然中間亦有幾名贏華的死忠逃走,但終究不算什麼大事,這些將領跟著贏華對抗羋月母子,不過也是為了權勢富貴而已。想到此處,見贏壯依舊殷勤勸酒,甘茂將酒盞一放,長嘆道:“羋八子要將秦國帶上滅亡之路,我蒙兩代先王恩惠,不能不站出來啊。”贏壯得意道:“這是一場名分之戰,也是一場正統之戰。我們必贏!”甘茂看著眼前這個志得意滿的生嫩小子,欲言又止,毅然擊案道:“是,我們必須贏。”贏壯叫:“來人,把地圖呈上。”四個內侍便捧著地圖上來,在甘茂面前緩緩展開。贏壯站起來,走到地圖前指點道:“甘相請看,雍城乃是宗廟所在,這裡的舊族對我們是最支援的,如今再有甘相相助,我認為,若是我們也在雍城登基,就可傳詔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