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歇搖頭:“可這對我來說,太過殘忍。皎皎,我做不到。我寧可在天涯遠遠地想著你,念著你,我做不到日日在你身邊,看著你和別人在一起,更不想影響到你的幸福。皎皎,既然你已經選擇了義渠君,就不要再讓自己左右為難。”他抬起羋月的手,放在她自己的心口,抱了抱她,轉身離去。羋月目送黃歇離去,兩行清淚流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義渠王走進來,見室內只有羋月一人,微怔:“咦,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羋月沒心情理會他。義渠王問了一聲,見羋月不理,也有些訕訕地,不過他素來臉皮厚,坐到羋月身邊,又自說自話起來:“恩,那個,黃歇走了?”羋月瞟了他一眼:“嗯,走了。”義渠王有些不安地問:“他、他沒說什麼?”羋月沒好氣地道:“你希望他說什麼?人家是君子,如今打算回楚國去了。”義渠王一下子跳了起來:“真的?太好了!”見羋月蹬他,這才又訕訕地坐下:“嗯,我是覺得……我們應該送送他的,他畢竟也是舊友,我上次那樣,有些失禮,嘿嘿……”羋月本來因著黃歇離開,內心積鬱,是準備拿他當出氣筒的,見他如此,心裡的氣也不由得消了大半,橫了他一眼,道:“難為你如今也曉得什麼叫‘失禮’了。”義渠王如今正是滿心歡喜,莫說這小小譏諷,便是羋月當真劈頭罵他一頓,也是毫不在意,當下嘿嘿笑道:“是啊,我不懂,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以後這孩子便由你來教,免得像我一樣成了野人。”羋月“哼”了一聲道:“我的孩子,自然是由我來教,你半個人都長在馬身上,還有空教孩子嗎?”兩人拌了一會兒嘴,就歇息去了。義渠王便待在宮中,耐心十足地一直陪著羋月到臨盆之時。六個月後,羋月在義渠王的陪伴中,在侍女太醫無微不至的服侍下,生下了她的第二個兒子,取名為芾。羋月抱著嬰兒,義渠王坐在她身後,攬著她和孩子。這孩子長得甚好,看上去比贏稷初出生時更加肥壯。兩人逗弄著嬰兒,笑成一團。義渠王看著羋月的笑容,一時有些失神。羋月問他:“你怎麼了?”義渠王卻認真地問她:“你高興嗎?”羋月看著義渠王,點頭:“高興。”義渠王問:“因為孩子?還是……有多少是因為我?”羋月沉吟片刻,緩緩地道:“因為我能夠擁有幸福,因為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獲得幸福。”義渠王會心一笑,道:“不錯,只要擁有足夠的力量,就能夠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羋月微笑點頭。此時薜荔來報,唐八子求見,羋月點頭,義渠王只得避去內室。但見唐棣走進來,捧著一些嬰兒用的玉石玩物,笑道:“恭喜母后,賀喜母后。”羋月知唐棣一向聰明伶俐,也喜她識得進退,善能在她與贏稷母子之間轉圜,見了她來,也笑著點頭:“我兒,難為你想得周全。”太后這一聲“我兒”,卻是從來不曾給過王后羋瑤的。唐棣獻了禮物,上前看著嬰兒,滿口誇獎:“這就是王弟,長得真可愛。仔細看看,與大王小時候,還有幾分像呢。”羋月見她語氣真誠,也微笑,只是沒有說話。唐棣知她心意,掩嘴輕笑道:“大王也為母后高興,只是他不好意思來,所以妾身其實是代大王來的……”她甚是聰明,知道贏稷不來,怎麼恭敬解釋,只怕羋月心中都是不悅的,如今這一掩嘴輕笑,倒把事情弄得輕鬆了。羋月知她心意,便也配合道:“我也明白,其實母子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叫了文狸一聲:“去將新制的玉席拿來。”又對唐棣解釋道:“今年天氣暑熱,我知道子稷畏熱,你捎過去給他,讓他晚上睡這個。”唐棣忙笑而謝之:“妾身代大王謝過母后。”唐棣又說了一會兒親熱的話,羋月亦將產孕之事悄悄同她說了,催問她幾時有孕,唐棣羞紅了臉。羋月又將一名得用的太醫撥給了唐棣,叫他為唐棣調理。過了好一會兒,唐棣圓滿地完成了母子之間彌補促和的任務,這才退下。義渠王見她走了,這才過來,不悅道:“真是。有事沒事總見她跑過來礙事,如今總算走了。來,我來抱抱我的兒子。嗯,乖兒子,一看就知道我們是親父子,哪兒都像。”羋月含笑倚著憑几踞坐,抬腿踢了踢他,笑道:“誰說的?這孩子的額頭長得是像你,可眼睛像我。”義渠王抱著兒子摟住羋月,賠笑道:“像你,像你。你是他的母親,豈有不像你的?”他樂呵呵地將孩子舉到高空,搖了搖,昕孩子咯咯發笑,才道:“兒子,兒子,父王帶你回義渠,我們騎馬,牧羊,遊獵,打仗,我們義渠又多了一位勇士了。”羋月詫異,頓時坐起來問:“你要帶他回草原?”義渠王毫不在意地道:“當然。我們義渠的小勇士,當然要回到屬於他的草原去。”羋月不悅道:“孩子還這麼小,當然要留在母親身邊。”義渠王扭頭看她,詫異道:“那是自然,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