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懷孕的訊息,自然也傳回了驛館,黃歇聽到訊息,怔在當場:“她懷孕了?”訊息是羋戎帶來的,他欲言又止,只得拍了拍黃歇,嘆道:“唉,你說,這是怎麼說的呢!這孩子真不應該來。”黃歇身子晃了晃,忽然一口血噴出,羋戎大驚扶住他,叫道:“子歇,子歇一一”黃歇搖搖手,苦笑道:“我沒事。”羋戎頓時後悔道:“對不起,子歇,我不應該告訴你——”黃歇搖頭道:“不,是我無能。比起義渠王為她能做到的,我……我的確已經不適合在她身邊了。”羋戎道:“你怎麼這麼說呢,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你對我阿姊的好。”黃歇道:“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如今,我只希望她能夠過得好,我也就安心了。”羋戎走後,黃歇看著窗外,捂著心口,只能苦笑。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剽有梅,頃筐暨之!求我庶士,迫其謂之!其實七分時,他錯過了;三分時,他也錯過了;頃筐壁之時,他又沒有抓到機會。人生際遇至此,夫復何言,夫復何言!羋月懷孕的訊息,是唐棣告訴贏稷的,她在他的耳邊,悄悄地說了這件事。贏稷頓時跳了起來,膝蓋頂上書案,書案傾斜,上面的竹簡嘩啦啦地倒下來,他也顧不得了,一把抓住唐棣問道:“你說什麼?懷孕?”唐棣嚇得捂住贏稷的嘴:“大王,輕聲,此事可不能張揚。”贏稷已經跳了起來,四處去尋劍:“是那義渠野人的,還是那個黃歇的?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們……”唐棣見贏稷牙咬得咯咯作響,嚇得連忙按住他,撫著他的胸口讓他平心靜氣,勸道:“大王,休要動怒,冷靜,冷靜。太后都已經懷上了,您這時候便是殺了他們,又有何用啊。”贏稷一把甩開唐棣的手,叫道:“我去找母后。”唐棣連忙拉住贏稷:“您別去,上次就為黃歇的事,母后還罰過您,您千萬別去。”贏稷怒吼:“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母后她、她為別的男人生孩子?”唐棣勸道:“這事兒,您不能是第一個去的。母后畢竟是母后,還是得、還是得讓別人去。”贏稷瞪起眼睛,狂躁道:“怎麼可以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不行,絕對不行。”唐棣忍不住道:“若是隻有您和母后,您能讓母后聽您的嗎?”贏稷被她這一句說中,狂怒的情緒平靜下來,轉頭問她道:“那你說,寡人應該怎麼辦?”唐棣輕聲勸道:“大王,您是秦國之王,有文武百官,何人不能為您分憂啊?您可千萬別自己衝動,傷了您與太后的母子之情。”贏稷坐下,終於緩緩點頭:“不錯,你說得對。”又轉頭問唐棣,“依你說,要當如何?”唐棣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了一番話,贏稷握住了唐棣的手,嘆道:“關鍵時候,還是愛妃你最知我的心啊。”唐棣臉一紅:“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讓大王避免與太后失和。”最終,還是由唐棣將這個訊息帶給了唐姑梁。如今能夠勸阻羋月的,便只有樗裡疾這位宗室王叔了。樗裡疾聞訊大驚:“她當真懷孕了?”唐姑梁嘆氣:“千真萬確,昨日剛由太醫令診斷出來。”樗裡疾頓足:“這、這到底是哪個的?”唐姑梁急了:“哎呀,你別管是哪個的了,難道你還打算讓她生下來嗎?”樗裡疾也醒悟了,道:“豈有此理!絕不可以。”唐姑梁低聲道:“大王年紀尚小,說的話太后聽不進去,只怕還得您出面啊!”樗裡疾便叫道:“來人,備輦,我要進宮。”他直入宣室殿前,叫人通傳與太后時,聽說庸芮大夫已經早他一步來了。卻是庸芮也聞此訊息,卻不知是從何得知,忙來問羋月。羋月看著庸芮:“這麼說,你也知道了。”庸芮苦笑:“只怕滿朝文武都知道了。”羋月道:“那你說,應該怎麼辦?”庸芮道:“臣不知道。”羋月道:“你認為我應該把孩子生下來嗎?”庸芮道:“您是孩子的母親,您要保這個孩子,誰也擋不住您啊。”羋月道:“庸芮,如果我想保住這個孩子呢?”庸芮苦笑:“那也只能由得您啊!”羋月笑道:“可是,人言可畏啊,我希望你幫我……”正說著,南箕匆匆進來稟報:“太后,樗裡子求見。”羋月揮了揮手:“你告訴樗裡子,三日後早朝再見。”南箕一怔,又不敢違拗,只得退了出去。庸芮忙道:“太后,何不請樗裡子一起相商?”羋月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以為,此事委你一人即可。”說著對庸芮悄悄說了一番話,庸芮的眼睛越睜越大,聽到最後,已經不能言語了。羋月叫道:“庸芮,你倒是答應一聲啊!此事,你能不能辦到?”庸芮接著頭,萬分頭痛地應道:“太后,臣要告退,臣要去翻書。”羋月道:“都拜託庸大夫了。”庸芮道:“臣要看看古往今來有沒有能說得通的例子。”羋月道:“我就知道,滿朝文武中,要找可以放心託付的人,第一個就是庸芮你。”庸芮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