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危險。然後他賜美玉,敲打心裡有鬼的人,用更大的行動,掩蓋了羋月之前的探究行為。然後,是黃歇的玉簫,他親自送到了蕙院,讓羋月撲在他懷中哭泣。繆監自嘲是個寺人,未經歷過男女之歡,不懂這裡頭的進退試探,然則他比誰都懂他的主上,任何微妙的心思,甚至在秦王駟自己還沒意識到的時候,繆監就能夠先看出來了。而今日,如果說,秦王駟在撞到羋月,並且溫言安撫的時候,還沒有特殊的感覺,在繆監說出王后有意安排羋月侍寢的時候,秦王駟臉上的惱怒之色,雖然一閃而逝,繆監卻相信,自己沒有看錯。尤其是在他此後又試探著隨便找了個政務緊急的理由時,秦王駟竟是一口允下,令繆監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秦王駟對這個女子有些動心了。動心和動欲,是不一樣的。身為君王,看到一個女子,有了興趣,接受這個女子的侍奉,這是水到渠成的事。事後,有賞賜、有寵幸、有抬舉,甚至這女子若運氣好,生下兒子來,便能夠在後宮有位列較前的一席之地,這都不難。一個君王明明對其感興趣的女子,要被王后安排去侍奉君王,君王為什麼不喜反惱? 這隻能說明,他感興趣的,不僅僅只是她的“侍奉”而已,他要的是“侍奉”之外的東西,是她的心甘情願,是她的真情實意。既然君王有這樣的心意,哪怕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哪怕他還沒有想到出手,哪怕他不曾吩咐過他,能夠事事想在主人之前,那才是一個好奴才應該做到的事。那麼,怎麼把這個女子以君王認可的方式送到他的面前呢?王后的做法,已經證明是適得其反了,那麼,從反方向呢? 讓王后的對手,來反推一把?他應該去找魏夫人嗎? 不,這樣做太明顯,也落了下乘。最高明的做法,應該是風過無痕,水到渠成,要事情過後,仍然無人能夠想得到,背後是有人在推動的。侍候主子,也要潤物無聲,而不是過於明顯和刻意。想到這裡,繆監微微一笑,轉向右邊,進了掖庭宮,向著一處院落走去。繆辛跟在他的身後,已經看出,這間院落便是衛良人所居之處。 絕處謀見繆監進來,衛良人的侍女采綠忙迎上去,接了繆監入內。繆監脫了鞋子,穿著襪子走入廊中。采綠掀起簾子,繆監入內,見衛良人的住處沒有華麗的佈置,卻帶著淡雅的氛圍。窗戶開著,窗前一片綠蔭。衛良人正在窗前專心烹煮著乳漿,見繆監進來,略停下手,帶著些許恭敬和親熱招呼:“大監可是好久沒來我這裡了。”她手中正忙,只打了個招呼,便又繼續手上的活計。繆監進了這裡,倒有些熟不拘禮,揮揮手令跟著的小內侍繆辛退到門外,見室內只餘二人,這才笑道:“慚愧,老奴侍候大王,不得自便。知道良人喚老奴好幾日了,今日才得前來,望良人恕罪。”衛良人笑道:“大監說哪裡話來? 都知道大王一刻也離不得大監。說句玩笑話,朝上的重臣可換,我這等後宮的婢子可換,獨有大監是無可取代的。”繆監道:“良人這話,是把老奴放在火上烤了。”兩人開了幾句玩笑,相對坐定,衛良人在黑陶碗裡倒上乳白色的酪漿道:“大監且喝喝看,我這酪漿製得如何?”繆監端起碗,先飲一口,再於口中品味半晌,請教道:“老奴品良人的酪漿,不膩不黏,入口則五味融合,老奴的舌頭拙,只品出似加了蜜和鹽,卻又不止這些,想請教良人,這裡頭還有什麼?”衛良人知他有心恭維,卻也受用,忙指著几案上的幾個小小陶罐介紹道:“還有果仁和姜,再加了荼。”乳漿多少有點腥氣,加姜去腥,加荼去膩,加果仁增香,只是這其中的分量,多則損味,少則不至,需要妙手調和。繆監擊案讚歎:“怪不得,皆說良人的酪漿宮中無人能比,也只有良人的巧手,才有這易牙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