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渠王一揮手,笑道:“所有的馬車全部棄掉,東西放到馬背,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全扔了。秦人昨天救人,今天一定會派人追擊,我們單騎疾行,讓他們追我們的馬塵去。”義渠兵們哈哈大笑起來,當下分頭行動,一時準備已畢,羋月見他們只將金銀珠玉等小件細軟之物收拾好了,便連整套的青玉編磬也是被拆得七零八落。只是羋姝嫁妝中,卻有不少銅器,看上去金光燦燦,但卻份量不輕,尤其是整套青銅編鐘和幾個大鼎大尊,這實不能是放在馬背上能帶走的,便有義渠兵不捨,來問義渠王怎麼辦。又有羋姝所帶的許多書冊典籍,俱是竹簡,義渠人基本上不識字,又如何會要這些東西,當下也都到處散亂。還有義渠兵不甘心就此丟棄,竟要取了火把來將那些帶不走的器物燒掉。羋月忙厲聲阻止道:“這些俱是典籍,你們既然不用,便留給秦人,豈可燒燬。”那義渠兵忙看向義渠王,義渠王不在乎地揮揮手道:“不燒也罷。”又指了那些大件的青銅器皿道:“這些帶不走的,便留給那些秦人吧,他們若要追來,收拾這些財物也要浪費他們許多時間。”當下義渠兵依命行事,羋月看著那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編鐘編磬,恨恨地罵了一聲:“果是蠻夷,如此暴殄天物,禮崩樂壞。”她這句話卻是用楚語罵的,義渠王聽不懂,好奇地問:“你在說什麼?”羋月白了他一眼,道:“罵你。”義渠王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不再言語了。這些義渠兵的效率果然極快,說收拾便收拾好了,只過得片刻,便可拔營起身了,當下羋月也只得被迫與義渠王並肩騎馬行進在馬隊中間。羋月舉目看去,卻見整個義渠人隊伍從頭到尾,清一色俱是男子,心中詫異。昨日受伏擊時,她站在高車之上,明明看到有一隊女兵一起伏擊的,如何一夜過去,這一隊女兵竟是忽然消失了?她這般沉著臉不說話,義渠王卻是閒著無聊要去撩她:“喂,小丫頭,走了這麼久一句話都不說,憋著不難受嗎?”羋月沉著臉道:“我只想一件事。”義渠王道:“想什麼事?”羋月怒瞪著他:“想怎麼殺了你?”義渠王聽得不禁哈哈大笑:“殺我?哈哈哈,就憑你,怎麼可能殺得了我?”羋月抬頭看著義渠王,認真地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義渠王看著羋月陽光下的臉龐,如此美麗動人,便是說著殺氣騰騰的話,也是這般可愛異常,當下哈哈一笑道:“好,我等著你來殺我。”羋月見他如此無賴,本準備想問他關於昨日女兵的事,也氣得不想再提,只低頭騎馬而行。一路經行,又過了數日,羋月每每欲尋機會逃走,卻總是尋不到機會。這日一大早又拔營起身,行得不久,便見一個義渠兵騎馬過來向義渠王報告道:“大王,前面發現秦人關隘阻擋前行,我們要衝關嗎?”義渠王看了羋月一眼,笑道:“衝過去。”那義渠兵領命而去,義渠王便又對羋月道:“你跟我來,我讓你看看我義渠兒郎的英姿。”說著,拔馬馳上前面的一處高坡,羋月亦是驅上跟隨著他上了高坡,居高臨下,看著下面義渠兵和秦兵交戰。但見前面一所關隘處,城門大開,秦軍黑衣肅然,軍容整齊,列陣而出。對面的義渠兵卻是成群,散佈山野,並不見整肅之態。但聽得秦軍一番鼓起,秦人兵車馳出,每車有駕車之御戎、披甲之甲士、執盾之車右及執箭之弓士,轟隆隆一片輾壓過來,似聽得大地都在顫抖起來。在車陣之後,又有更多的秦人步卒跟隨衝鋒。羋月在楚國亦是看過軍陣演習的,當下心中一凜,只覺得楚人隊伍,實不如秦人整肅。但見秦人兵車馳出,在平原之上列陣展開,義渠人成群,漫山遍野地散落,但見兩邊開始互射,秦人那邊整排的弩弓穿空而出,殺傷力甚是強大,只是義渠人距離分散,雖然偶有落馬者,但多半卻也藉著快馬逃了開來。而義渠人所射之箭,卻又被戰車上執盾之車右抵擋住。就羋月看來,兩邊強弱之勢明顯,卻不知這義渠王有什麼把握,竟是如此託大。一輪互射之後,兩邊距離拉大,此時兩邊的互射均已經在射程之外了,秦軍兵車又繼續往前驅動,就在這時,變故陡生。義渠軍中鼓聲頓起,義渠騎兵忽然發動急攻,箭如雨下,同時騎兵手揮馬刀向秦兵急速衝刺而去。騎兵衝向兵車之間的空隙處,刀鋒橫掃而過。部份砍翻御戎或者弓士,部份砍在甲士的盔甲或車右的盾牌上被擋回。然而這一排騎兵頭也不回地躍過兵車,後一排騎兵繼續衝上又一波砍殺。幾輪過去,兵車上的秦兵傷亡殆盡,義渠騎兵對剩下的步兵進行砍殺。秦國大旗倒下,剩下的殘兵慌忙退回城中。羋月見轉眼之間,強弱易勢,只驚得目瞪口呆,整個人頓時手足發冷,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車戰已亡,騎兵當興;車戰已亡,騎兵當興!”義渠人的武器不如秦人精良,軍陣不如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