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裡疾提醒:“不若我們明日約那公子歇一見?”秦王駟點頭道:“看來我們對楚國的計劃大可提前,所以當前要儘快多蒐羅熟悉楚國上下的人才,確是當務之急啊!”這邊秦人密議,另一頭羋月得了羋姝再次囑託,只得又出宮去,見了黃歇,說起此事,也取笑他一番道:“我只道公子歇迷倒萬人,不曾想這麼快便被人拋諸腦後。黃歇苦笑告饒道:“這樁事休要再提可好。”轉而又道:“你可知七公主近來動向?”羋月詫異道:“茵姊,又出了何事?”黃歇便將那日在各國使臣館舍之中遇到羋茵之事說了,又說到羋茵在竹林之中尋的藉口,令羋月一時竟覺得好生荒謬,失笑道:“什麼,她說她喜歡你?”黃歇無奈地搖頭道:“一直聽你說七公主是如何有心計的人,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快,居然立刻找到這麼一個……荒繆的理由。”羋月上下打量著黃歇,笑謔道:“公子歇可是楚國有名的美男子,說不定她是真的喜歡你呢?”黃歇沒好氣地道:“你知不知道七公主是以你的名義去找的信陵君?”羋月驚愕地指著自己:“我?”黃歇道:“這次各國會盟的任務是由夫子主事,所以接待各國使節的任務就落到我身上。國賓館裡我自然也有用力的人在,那個僕役見有陌生人進了魏國使臣的房間,就借送湯的機會想進來,雖然被擋在門外,但他卻聽到無忌公子稱對方為‘九公主’。”羋月這才恍然,只覺得滑稽可笑:“她果然賊心不死。當初想挑撥姝姊去追你,如今又以我的名義,欲去誘惑無忌公子私會姝姊,製造兩人有私之事,做成定局,轉頭又說自家喜歡你。哼,她的詭計可真多啊!”黃歇卻道:“可是如果無忌公子的事情洩露,別人只會以為是你,若是此時傳到楚威後耳中,你要早作準備才是。”羋月冷笑道:“天底下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聰明的,上次的事,相信王后已經把這件事告訴威後了。如今她又與鄭袖勾結算計姝姊,我看此事,她必將自令惡果。”黃歇嘆道:“她說,她所有的算計,都只是為了不想當媵。”羋月冷笑道:“誰又是想作媵的,可又何必生如此害人之心。她謀算的可不僅是不當媵妾,而是想要爭榮誇耀,權柄風光。只可惜,她小看了天下英雄,如今列國爭霸,能到郢都代表各國出使的,誰人不是一世英傑,她這等後宮小算計,如何敢到這些人精中來貽笑大方。”黃歇皺眉苦笑道:“那我是不是要慶幸,自己只是一個黃國後裔,將來的前途頂多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卿大夫,不會引起貪慕權勢的女子覬覦。”羋月撲嗤一笑道:“你以為現在就沒有女子覬覦你嗎?”黃歇看著羋月意味深長地道:“若是我心儀的女子,我自然是樂而從之。”兩人說笑一番,黃歇便將昨日拜貼取出道:“秦國的公子疾請我相見,不知為了何事?”羋月眼一亮,撫掌笑道:“大善,你我正可同去,我將姝姊之意轉達,你亦可問明他的來意。”黃歇沉吟道:“難道八公主真的想嫁給秦王?”羋月眨眼道:“你可是不捨了,若是如此,我助你將她追回可好。”黃歇沉了臉,道:“我心匪石。”羋月吐了吐舌,知道這玩笑開過了些,忙笑道:“威儀棣棣。”這兩句皆是出自《邶風》之《柏舟》篇,兩人對答,相視一笑,此事便不再提。黃歇岔過話道:“對了,我昨天去舅父那兒,看到住在那裡的那個張儀已經離開了。”羋月詫異道:“哦,這麼快就離開了嗎,他的傷好象還沒全好呢。”黃歇沉吟道:“我聽說他沒有離開,好象又住進招攬門客的招賢館去了。”羋月不屑道:“他被令尹昭陽打了這一頓,郢都城裡誰敢收他作門客啊。拿了我們的錢說去秦國又沒走,看來又是一個招搖撞騙的傢伙。”黃歇搖頭道:“此事未到結果,未可定論。”而此時兩人所談論的張儀,卻如今正在郢都的一家酒肆飲著酒。這家酒肆,卻是正在秦國使臣的館舍附近,表面上看來不過是一家經營趙酒的酒肆,可是張儀在郢都日久,既在外租住逆旅,他又素來留意結交各地遊士,便隱約聽說這家酒肆與秦人有關。他得了羋月所贈的金子,本當起身前去秦國,可是他自忖在郢都混了數年,亦不過是混得如此落魄,便是如此縮衣節食到了咸陽,想來既無華服高車可奪人眼,又無薦人引見可入人心,照樣不知何日方能出頭。又聞聽秦國使臣因五國合縱之事,來到郢都,便有心等候時機,與秦國使臣結交,不但可以搭個便車到咸陽,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得到引薦,直接面君。所以這些時日來,他便每天到這間酒肆之中,叫得最便宜的一角濁酒,一碟時人稱為菽的豆子,慢慢品嚐,消遣半日。初時酒肆之中的人還留意於他,過得數日,見他只是每日定時來到,定時走人,並無其他行為,也不以為意。只是張儀坐的位置,往往是固定的,此處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