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威後重重地把碗一放道,冷笑道:“就算是仙露,若裡面被人下了毒,再滋補也是枉費。我哪裡還敢不好,我若有點閃失,姝還不叫人算計到什麼地方去了。”羋茵心頭狂驚,臉上卻故意裝出詫異的神情道:“姝妹?姝妹怎麼了?”楚威後暗暗舒了舒手掌,含笑對羋茵招手道:“好孩子,你且過來。”羋茵膝行楚威後的身邊,殷勤地抬起臉笑道:“母后可有什麼吩……”話音未了,楚威後已經重重一巴掌打在羋茵臉上,將她打得摔倒在地。羋茵抬起頭驚恐地道:“母后——”楚威後一把抓起羋茵的頭髮怒斥:“我當不起你這一聲母后——這麼多庶出的公主,只有你和姝養在一起,我將你視如已出,沒想到卻養出了你這種齷齪小婦來?”羋茵聽到這一聲怒喝,心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她自幼在楚威後手底下討生活,積歷年之威,此時早已經嚇得心膽俱碎,因不知楚威後如何得知她私下手段,也不敢辯,只掩面求饒道:“母后息怒,若兒做錯了事,惹了母后之怒,實是兒之罪也。可兒實不知錯在何處,還望母后教我。”楚威後笑對玳瑁道:“你且聽聽,她倒還有可辯的。”玳瑁賠笑道:“女君英明,這宮中諸事,如何能瞞得了您!”羋茵不解其意,只顧向玳瑁使眼色相求,玳瑁卻不敢與她眼色相對,只垂頭不言。楚威後見她面有不服之色,冷笑著把她的事一件件抖了出來:“哼,你當我不知嗎?你蠱惑姝去和那個沒落子弟黃歇一起跳祭舞,可有此事?”羋茵聽了此言,整個人都呆住了,支支吾吾欲張口分辯,楚威後卻不容她再說,只一徑說了下去:“你借姝名義跑到國賓館去跟魏無忌私相約會,可有此事?”羋茵心膽俱碎,若是第一句質問,她倒是能抵賴一二,可是第二句話一說出來,直接嚇得她連口都不敢開了,但聽得楚威後步步上前,句句如刀,直指她的要害。“哼,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懷的什麼心思,你想毀了姝的王后之位,然後你就可以來取而代之?“哼,這麼多年來,我怎麼就看不出你這條毒蛇有這麼大的野心啊?”楚威後見羋茵張口結舌,無言以對,更是越說越怒,一揮手,將羋茵一掌打得摔在地上。玳瑁本也是縮在一邊,此時見楚威後氣大了,只得忙上前扶著她勸道:“女君,仔細手疼。”羋茵嚇得淚流滿面,只得連連磕頭:“母后,兒冤枉,兒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思,只怪兒懦弱沒有主見,只曉得討姝妹喜歡,哪怕姝妹隨口一句話,也忙著出主意到處奔忙,其實也不過是姝妹興之所至,轉眼就忘記了,只是兒自己犯傻……”楚威後聽下狡辨,只朝玳瑁微笑道:“你聽聽她多會說話,顛倒黑白,居然還可以反咬姝一口……”羋茵臉色慘白,當下也只能是垂死掙扎:“母后明鑑,工於心計的另有其人,九妹妹她和那黃歇早有私情,更是一直利用姝妹……”楚威後冷冷地道:“不用你來說,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她是一身反骨,你是一肚子毒汁,都不是好東西。”羋茵聽了這話,頓時擊中要害,竟是不敢再駁。玳瑁勸著道:“女君息怒,七公主只是不懂事,做出來的事也不過是小孩子的算計罷了。她若能改好,也不是不能原諒的。”羋茵眼睛一亮,膝行幾步道:“母后,母后,兒願意改,母后怎麼說,兒就怎麼改,只求母后再給兒一個機會。”楚威後卻抬手,看著自己的手掌,方才她用力過猛,固然是將羋茵打得臉上腫起一大道,但自家的手掌亦是有些發紅,只冷冷道:“你想活?”羋茵拼命點頭。楚威後睨斜著她道:“你倒很有眼力勁,我的確不喜歡那個賤丫頭,倒是對你有幾分面子情。你們兩個都不想跟著姝當陪嫁的媵妾,我也不想讓姝身邊有兩個如狼似虎的陪媵,將來有誤於她……”羋茵聽了這話,一則以驚,一則以喜。喜的是不必再為媵妾,驚的卻是太知道楚威後的性子,不曉得對方又有什麼樣的事要對自己為難,卻是隻能硬著頭皮道:“但聽母后吩咐。”卻聽得楚威後道:“你聽好了,你們兩個之中,只能活一個。死的那個,我給她風光大葬,活的那個,我給她風光出嫁。你想選擇哪個,自己決定吧!”羋茵渾身發抖,好一會兒才伏地說道:“母后放心,兒一定會給母后辦好這件事。”楚威後冷冷地道:“我也不逼你,姝大婚前,我要你把這件事辦了。若是再讓我知道姝那邊還生事,那麼你也不必來見我了,直接給自己選幾件心愛的衣飾當壽器吧。”羋茵嚇得忙伏在地下,不敢再說話,狼狽地退了出去。五國館舍之事,亦有人極快地報到了秦國使臣所住的館舍之中。此時,秦王駟正對著銅鏡,摸著光滑的下頷苦笑,他如今已經如楚人一般只餘上唇兩撇八字鬍,下頷卻是剃淨了。那日他設計越人伏擊,本是暗中觀察楚人反應,不想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