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昭陽進來,甚是隨意地招手道:“令尹,有甚要緊國事,要見寡人?”昭陽也老實不客氣地走到楚王商對面的枰上坐下,道:“臣也想偷個懶,卻是不得不來見大王。”楚王商放下刻刀,輕輕吹去上面的竹屑,道:“天乾物燥,又是何事驚動了你這老豎。”豎便是豎子之意,叫人老豎,實則無禮之至。不過楚王商與昭陽群臣相得數十年,多年共上戰場,架也打得,泥也滾過,私底下更不恭更無禮的對罵也不是沒有過。昭陽也老實不客氣白了楚王商一眼,知道他故意說這等調笑之話,便是不想聽自己正言直諫,素性不看他的臉色,道:“日頭正熱,我倒想安居消暑,你自家家事不諧,卻催得我跑一趟。”他素性連臣也不稱,直接稱我了。楚王商嗤地一聲道:“是你自家多事,卻來說我。便是我自家事不諧,又與你何干?”昭陽奪了他手中的竹簡道:“同你說正經事,莫要顧左右而言他。”楚王商只得放下手中事,正色道:“罷罷罷,寡人且聽你說來。”昭陽拱手肅然道:“臣聞大王因小過而令王后閉門思過,又罷內小臣,王后因而憂懼成疾,太子不安。臣忝為令尹,不敢無視此事,特來求大王示下。”這兩人多年默契,於正事調笑間片言轉折,卻是毫無凝滯,楚王商此時也肅然道:“此我家事也,令尹休管。”昭陽也固執道:“國君家事,便幹國事,如何不能管?”楚王商嗐了一聲,有些鬱悶地道:“此事與太子無關,你自管放心。”昭陽立刻反問道:“與太子無關……大王莫不是要對王后行事?”楚王商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昭陽嘆息道:“列國諸侯,因戀美色,而厭元妃年老色衰,另興廢立,原也不止一個兩個,臣只道大王是個明白人,卻不想也是守不住這條線啊!”楚王商看了昭陽一眼,明知道他是激將,卻也忍不住道:“非是寡人厭舊,乃王后不仁……”昭陽眉一挑道:“是越美人之事……”兩人四目交會,彼此明白,不過一個媵妾,便是處置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叫楚王商厭了王后,但卻不至於會因此而要興廢后之舉。楚王商搖頭道:“非也,前日九公主金丸彈雀,誤衝撞了王后,王后竟是殺性大發,甚至在寡人面前也是出言不遜……”